【堂良】八归·画堂（七）

“别叫我孟老板，多生分。”孟鹤堂皱了皱眉，“这都是那些财大气粗又不懂戏的客商财主叫的，听着就腻味，不舒坦。”
周九良听孟鹤堂语气有些不乐意，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看着孟鹤堂走过来伸手要拉他环在前胸的衣服，急忙说道：“先生，您……别……”
孟鹤堂听了一愣，噗嗤一笑，“先生好听，叫起来顺嘴又斯文，往后你就这么叫我吧。”
周九良被他笑的不知所措，直愣愣盯着孟鹤堂的眉眼，笑的真好看啊，他心想。这时孟鹤堂已经把衣服揪了下来，待周九良反应过来又是一阵慌乱。
“你别怕，我看看你的伤，衣服脏了别碰着伤口，”孟鹤堂歪着脑袋冲他细细解释，“转过身去，把背给我。”
周九良脑子里一片空白，木讷讷的转过身连大气都不敢出，身体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什么，僵硬的不行，背对着孟鹤堂看不见他的脸，周九良才觉得能松一口气。孟鹤堂盯着周九良消了肿的背，仔细的瞧瞧看看，确定没有药没沾上的地方了。
“没什么了，明天就能好，别沾水，别蹭着。”孟鹤堂声音又软又好听，周九良乖巧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这日后啊你就跟着我了，今晚凑合这在这儿睡，明日我叫人打一张新床，以后就在这住着吧。”孟鹤堂起身走向圆桌倒了盏茶，翘腿坐下眼睛不住的在周九良身上打量，抑制不住的喜悦从眼里蹦出来。周九良被孟鹤堂盯得有些毛，又听不懂孟鹤堂刚才这句没来由的话，脑子里有太多的问题想问。
“先生，我不能住这儿，师父还等我回去呢。”周九良虽然心里发怵脑袋发懵，语气还是不卑不亢的。
“你师父把你给我了，你不用回去挤那个大通铺了，又脏又不舒服。”孟鹤堂轻巧的说着话，眼睛还是没有离开过周九良，心里的兴奋劲儿消减了一些，想着自己该怎么对这个小弦师树好自己的威严，总不能这第一天就让他回去吧。
“先……先生，我没懂您的意思，我……我还是学徒呢，我怎么能住这儿呢。”周九良脑子乱糟糟的，不知道从哪里问起，头摇的像拨浪鼓。
“哎呀你这个榆木脑袋，”孟鹤堂急了，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掷，声音也响了一倍，本就圆亮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更大了，“从今天起，你，周九良，就是我的弦师了，知道么，戏搭子，懂么？”他要是拒绝了怎么办，孟鹤堂心里突突的跳，话音未落又拿起茶杯不停的在手里摩挲，眼睛也不再去看周九良。
戏搭子，弦师，角儿，师父，我。周九良的眼前全是这几个字在绕，自己从跟了师父到今天，才学了不到三年，压根儿就没想过能做谁的弦师，连上台都没想过，更没想过做角儿的弦师，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梦魇了，是不是在梦里没醒呢，是不是被师父打着脑子了……
“你没说话，我就当你应下了，可不能反悔！”孟鹤堂见周九良久久没出声，急忙接过话茬替他应允下来，起身去拉周九良的胳膊，“看你脏兮兮的样子，下来，我打点水给你擦擦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