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岁,是真理部记录司职员。(4)
一九
一九
年
八
月
十
日。
(搞错日期的屑)
他往后靠着坐在那里,一种无助感倾注全身。首先,他对是不是一九一九年完全没把握,不过可以肯定是那年前后,因为他对自己是二十四岁这点很有把握,而且相信自己是出生于一九四四年或一九四五年(不会数学的池沼)。不过如今在确定年份时,不可能没有一两年误差。
突然,他想起一个问题,他写日记是为了谁?为了未来,为了未出生的人。他的心思围绕那可疑的年份转了一会儿,心里忽然咯噔一下,想起新话里的“双重思想”一词。他第一次想到此举的艰巨性:你怎样去跟未来沟通?从根本上说这不可能。要么未来与现在相似,在此情况下,未来也不会听他说;要么未来跟现在不同,他的预言便将毫无意义。
他对着那张纸呆看了一会儿。电幕里已经换播刺耳的招核音乐。奇怪的是,他似乎不仅失去了表达自我的力量,甚至忘了他本来想说什么。在过去几周里,他一直在为这一刻做准备,从未想到除了勇气还需要别的什么。真正动笔不难,需要做的,只是将他大脑里没完没了、焦躁不安的内心独白转移到纸上就行了。这种情况实际上已经持续了好几年,然而在这一刻,就连这种独白也枯竭了。另外,那皮炎子的痔疮又痒得难受,可是他不敢搔,因为一搔就会红肿发炎。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除了面前纸上的空白、皮炎上方的皮肤痒、电幕里尖锐刺耳的音乐和喝酒造成的一丝醉意,他别无感觉。
突然,他在莫名的慌张中写起来,只是完全不知道他写下的是什么。他用儿童般的字体在纸上随意写着,一开始漏了大写,到最后连标点也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