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恐夜深花睡去·永遇乐（1）(3)

“说戏子无情的，应该没听过梅巧玲‘焚劵’；说戏子无义的，大概不知道梨园将军潘月樵；说百年之后谁还会记得一个戏子的，我倒要笑他连梅兰芳蓄胡拒唱都不知道。”
“将军算是什么义？”
静棠转头冷冰冰扫他一眼，“民族大义不算义？那你叫岳飞如何自处？”
她目光森森，环顾四周，如剑所指，“以这样一个贬义词形容所以从事文娱工作的人，我倒觉得这种人如此刻薄，他才是真的无情无义。
“说到底，不论是旧社会的轻视，还是当今社会的过度追捧，都不是将他们当做‘人’；来看待。两个极端的背后，都是将他们当做一件东西一样的轻视，都不是对他们真正的喜欢和尊敬。
“旧社会已然歧视他们了，新社会也要如此吗？这算什么社会进步？
静棠越说越生气，死盯着那个男生，“尊崇将军而轻视演员的人还是少说两句吧，这才不是东西呢。因职业而不把别人当人看，这样的人才是‘非人哉’。”
静棠说完一颔首，又坐下来。
刘子帆气得站起来问道：“戏子对国家的贡献难道比科学家大吗？凭什么人们记住的是戏子而不是科学家？”
沈静棠正要站起来应战，反倒是程斯葵先她一步举手，没等老师点他直接站起来看着刘子帆反驳道：“起码戏子在剃发易服的时候可以穿华服，而士农工商哪一个阶级可以？”
他说完了就转过头去，不看刘子帆。
“任何职业都有它的特殊性。科学家从事机密的工作，没人认识他反而是正常的。演员明星需要出现在大众面前，没人认识他就是没有活路。有些人身处寂静深处专研，有人站在舞台中央表演，都是一种人生。值得探讨的不是职业的高低贵贱，而是这个人的行为是否对得起他的职业。”
方毅竹坐在下面，觉得程斯葵的话不是全面否定刘子帆的意思，话题也越来越偏，也站起来发言。
“我认为戏子不会误国。
“把一个国家的兴衰维系在一种职业上本来就是以偏概全的想法，就像是说妹喜亡了夏，妲己亡了商。现今的确存在青少年对明星过度追捧的问题，但是这只是一部分，或者是一个年龄段的人。当他们步向成熟，关注的人自然也会变化。而现在不关注明星的人，在他们的某个时期，追星只怕比现在的人还厉害，可能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而且，我认为，这不只是个人或群体的问题，是社会的问题。我们的社会，在我看来，物质丰富，精神却不足。信仰，还是个好东西。”
楚馨栀全程都盯着刘子帆，没有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