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人免入02(8)
这只是乱象的起点,越来越多的城防士兵发现了异样,而那道被“连殳”临时封起的残破城门,受到了最为猛烈的冲击,从城门洞中传来的是阵阵撕咬咀嚼和绝望尖叫之声。
终于,一个可以解答疑问的人被押上城头、送到了禽滑厘面前,他是那名楚军都尉,他混在越军敢死队的行伍中,翻过“连殳”逃进城内,终被擒获。
“攻我城者,为何人?”禽滑厘指着城下的尸群质问道,沉默了一会儿,他改口再问了一遍,“攻城者为何‘物’?”
楚军都尉带着浓重的荆楚口音,反复怒号道:“不服周(楚地方言,意即不服气),老子不服周啊!主力军中突发‘夜魇’之瘟,以至于主军后撤,患疾之士尽成饿鬼,闻兵戈之声觅至前锋营中,竟将我全营弟兄啃啮食尽!若无‘夜魇’之瘟,此城早为我囊中之物!”
“何为‘夜魇’之瘟?”禽滑厘扳着都尉的肩头疾问,这时,他发现都尉的衣甲像叫花子一样破烂,裸露出的肌肤上遍布咬痕……
几名士兵,两人穿着陈旧的越军军装,另外三人只是临时征调起来、手持锄耰的农民,他们的表情别无二致,带着防备笼中虎的神色、面向那间简陋的囹圄。
一道修长的身影映在了廊道上,疾徐有序的步伐敲下鼓点,向这边缓缓踱来。那道人影映上面庞时,五名守卫都都立刻表现出极强的安定感,哪怕是其中最不知礼的粗人,也像模像样地面对来者,做下了深深的揖礼。
出现在守卫们面前的,是一张坚毅清癯的面孔,面皮因长年风餐露宿而被染上黧黑,胡髭和发髻却端正齐整,像是在安定的宫室内所绾就。人们很简洁地称他为“子墨子”,不需要再附上什么头衔了,这三个字本就是尊称,已经蕴含了一切敬意与信任。
墨子松开为适应日夜兼程而扎紧的袖口,将那重新散逸的宽袖向身侧一拂:“卿等多劳。请启囹圄。”
囹圄的木栅门,随墨子飘飞的逸袖而一同翻向墙侧,在守卫们不安的目送下,墨子踱进了这间曾用来关押恶徒剧盗的囚室。
墨子看到了危坐在囚地中央的禽滑厘,这位亲传门人,正忍受着难以压抑的颤抖,他肩头的衣料已破,草草缚住伤口的布匹被血渗浸,已经转为黑色,透过那些布匹的缝隙,墨子还能看到他肩部被咬缺的伤口,以及那道深深的牙印。
禽滑厘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子墨子至,吾知城守无患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