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萍】入京

陈萍萍回老家了，京都人便急急忙忙到了澹州。
“婚，咳咳，…”，范闲强忍着没有喷出来，却被噎地不行，“婚事？”十五年不见，好不容易要见一次竟便要谈婚论嫁了？难道自己生来就是用来联姻的工具吗？…他突然对自己第二次生命感到了无趣。
“诶，对，是门婚事，”滕子京看着少爷震惊模样，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这也是个难担待的主，“是要嫁宰相家的女儿。”宰相的女儿？虽然这个世界重男轻女，但范闲自忖，户部侍郎的私生子还是配不上的。
“额，这宰相的女儿，她，额，身份不太…”看范闲满脸疑惑，滕子京尝试着解释道，却总觉得这词儿不大恰当，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难道…也是个私生女？”范闲挑起一只眉毛，“诶，诶对，是这样的，”滕子京连忙应道，“听说这是宫里的意思，老爷也欢喜这门婚事，但…”
“但什么？”既然都是私生的，不正好凑一起？范闲有些自嘲地想着。
“但林相不太愿意，还有…”岳父都不同意，这婚那还怎么结？“还有啥？”范闲已经不太在意了，随口问了下去。滕子京小心地看了范闲一眼，“陈院长好像也不同意……”
“噗…”这回真没忍住，刚刚喝进去的水被范闲全数喷了出来，“这关他什么事？”
“这…小人实在不知…”滕子京为难道，“最近陈院长回乡省亲去了，老爷就急忙要接少爷进京…”
“行吧行吧，你出去吧。”范闲挥了挥手，塞上了水袋的塞子。
陈萍萍不同意自己的婚事？这又是哪儿跟哪儿啊…范闲有些纳闷。在澹州听惯了老师讲鉴查院，更对那个拥有一个女性化名字的院长大人有着强烈的好奇。传说中的黑暗之王，坐在轮椅上的鉴查院之主，令百官乃至天下人闻风丧胆的陈萍萍，跟自己发生的第一件事竟然是不同意自己的婚事？这种无来由的荒谬感让他嘴角不自制地抽动着。
范闲知道，陈萍萍是父亲的好友，甚至说是发小；他也知道，这些年来，除了五竹叔之外，陈萍萍也在无时无刻地关注着自己。虽然他从来没真正看到过 有人看着自己，但他总有一种直觉，他的四围周遭充斥这一种气息，这种气息与老师身上的气息相似——那是属于那座院子的气息，那是陈萍萍的气息。
与费老师相处那些年里，这种气息也渐渐地融进他身体。他似乎可以因此看到那个未曾谋面的人，拿着一张信纸，斜斜倚着，细细读着。读着自己剖尸下药，萝卜伴酒，崖上挨打，古井无波的眼中就会浮起一丝柔柔笑意，再缓缓散开。
但，这一切都只是一种感觉，那个阴刻的、天下为棋的陈萍萍才是现实。
也许真是他关心我，是那姑娘不适合我呢？范闲看着窗外，想着，天色也渐渐暗了。
谁又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