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有枇杷树(4)
·····我······等不到了······你不要难过······是我福薄······非你医术不精······你要继续钻研医术······济世救人······别忘了······再找个······能照顾你的人······”“不,我不要,我只要你,我这辈子只要你,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我们说过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分开的,我们说过的,你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先生······”曾祖母气若游丝,“能遇见你······已是我三生有幸······答应我······要找个贤淑且身体康健的女子······不要像我一样成为你的负担······她要如我一般会照顾你·····如我一般······爱你······”纤细的手轻轻滑落,一生没流过眼泪的曾祖父终于在此刻哭的像个孩童,“不要走,不要走,你才不是什么负担,你是我的妻子!
你说过要与我携手白头的,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声声泣泪,却再也不能唤醒永远沉睡了的曾祖母。那夜起了风,树叶沙沙作响,恍若谁的呜咽。
漫漫几十年,我的曾祖父悬壶济世,名振乡里,只是终身,再未续娶。
五
十二年后,我于暑假再次回到了江南。曾祖父虽已去世多年,老宅院却依然存在,推开大门,枇杷树生长的兀自旺盛,绿意喜人。我遵照曾祖父的遗愿来到树下,挖出了那个埋藏十二年的油漆盒子。深吸一口气,我打开了这段被封印着的倾城之恋。盒子中除了一个绸缎布包外别无他物,展开布包,一方手帕,一个玉镯,一张字条,还有一封书信。小小的丝绸手帕上是一双戏水的鸳鸯,右下角是用金线绣的一个小巧的“丸”字,我恍然想起书上所记:枇杷树,又名芦橘,其果金黄,故又名金丸。曾祖母原是金家大小姐,小字阿丸。金丸,金丸,原来那满枝枇杷果,皆是对曾祖母思念的寄托。我轻轻擦拭着通体碧绿的玉镯,重新叠好曾祖母的报平安书,展开已然破损的黄表纸信,墨迹在时光的冲刷下依然清晰,“爱妻阿丸,见信如晤,天人相隔,已五十载有余”,我细细品味着一字一句,眼前仿佛看见了那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卧在病榻上,颤颤巍巍却尽力工整地写着一字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