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枇杷(小甜饼·一发完)
说是一整箱,一点不含糊,淡金色的圆果子挤挤挨挨,把一只纸箱子塞得没多少缝隙,才掀开顶,清凌凌的果香就迫不及待蹿满整间屋。胖子口舌生津,率先抄起一把,随便在衣服上蹭蹭就开始剥皮,说在北京从没见过这样滚圆又小巧的枇杷,乍眼看还以为是杏子。
已经熟透了,指甲顺着顶端一掐,薄薄的果皮撕下来,白生生的果肉一览无余,咬一口,甜蜜蜜的汁水就顺着喉咙一路滚进肚里来。
这是南方的果子,越是个头小越是滋味十足,蜜连同酸被浓缩到小小一口,清热止咳,生津润肺。我小时候长在长沙,家里面奶奶最爱吃这个,连带我也常吃,可惜越好吃的枇杷越是肉少核多,剥起来麻烦的不行。那时候爷爷在书房写他的笔记,奶奶推脱老眼昏花,非让爷爷帮着剥皮剔核,爷爷拗不过,只好停下笔摘下老花镜,一点一点细心地帮奶奶剥出一碗,连核上那层白膜都剔得一干二净。到五月枇杷上市的时节,我在爷爷书房找书看,整个书房都被枇杷的甜香包裹了。
奶奶总说别人剥得枇杷不如爷爷的甜,可小时候的我尝过了妈妈剔好的枇杷、自己边剥边吃,再去尝爷爷的,从来没觉得有什么分别。
后来我到了杭州,吃起枇杷来就更方便了。白玉枇杷产在塘栖,一到五月份,大街小巷都卖起来,浙大食堂也不例外,冰镇过的枇杷在暑气刚漫上来时裹挟着清凉,饭后买上一两斤,一间宿舍四个大小伙子,半个晚上抢到连汁水都不剩。
可惜再过几年,我开始满世界晃荡,日子过起来连枇杷成熟的季节都记不住,就再也没痛痛快快地吃过枇杷了。
再怎么没吃,也比胖子幸运,他压根就没吃过这么有滋味的枇杷,北京周边不产这玩意,棚里催生出来的枇杷个大肉厚核小,可滋味寡淡不酸不甜,实在难以下咽。雨村太潮,也不产枇杷,胖子念叨了好几回想尝尝,小花这次是从苏州空运来的白玉枇杷,可算解了他的馋,
我也被胖子的吃相勾起了馋虫,突发奇想到,枇杷核可以种,雨村环境气候都合适枇杷的生长,不知道拿这回的一箱子枇杷剥出的核,能不能在我们的小院子里种出枇杷树来?
胖子举双手赞成,说这感情好,咱自产自销,毕竟还欠着解当家几个亿,总让他送多不好意思。结果我枇杷核还没收集几个,闷油瓶突然说:“不能种,不吉利。”
……他什么时候还信这个了?对我来说,这十年间不破不立逆天改命才是常事,要论起因缘果报,大概十八层地狱都被凿穿了。胖子已经大笑出声,说小哥你咋还封建主义迷信啊?要不得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