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绝顶时 Bis die Höchstenszeit 第1章(6)

霍恩海姆先生没有答话，只用眼光斜了斜边上正尝试就着柠檬把Sabonca喝完的青年，一边用力地吸了口雪茄。
Jos把眼光收了回来：“Er spricht kaum Deutsch.”（他几乎不会说德语）
霍恩海姆先生低头吐出一口淡蓝色的烟。Jos看不懂他的表情。
“Aber wir wissen nicht wie viel seine 'Kaum' ist.”（但我们可不知道他的“几乎不”是多少。）
=============================
霍恩海姆先生其实并不介意自己的属下直呼自己的名字：弗拉基米尔（Владимир），但又不想和属下处得太随意而被叫成“瓦洛佳”（Володя）*，所以即使已共事多年，Jos还是有些见外地一直称呼他的姓氏。自己还记得刚刚认识Jos的时候，24岁的他还跟个好孩子似的一直管自己叫阁下“Sir” ，直到自己有天终于半开玩笑地警告：“Dare you Sir me again, then I'll fire you!”（你再敢管我叫阁下，我就开除你!）他才终于肯改口管自己叫了“先生”（Mister）。
冷却到位的蓝方威士忌与唇舌的触碰自带着一种矜持的贵气。它可不像那些气味刺鼻，口感粗糙的廉价品——那是囊中羞涩，但求速醉的颓废者才会饮用的。霍恩海姆先生则可以自满地保证，自他将饮酒作为一项成熟的爱好以来就从来没有醉过。
小口啜着冰凉的酒液，感受麦芽的香气在齿颊间温柔地慢慢扩散缠绵，开罗雪茄轻缈的烟幕却并没有带给霍恩海姆先生以往的享受——他又想起了那个冒失的琴师。
他似乎是叫沃伦，毕竟那个出身西柏林普通工匠的小年轻不太可能叫沃伦斯基……不、也不是没这个可能，这户在本地无依无靠的小木工完全有可能是四十年代从华沙亡命而来的*****者……霍恩海姆先生对那头干草色的卷毛顿时生出了一种卡列宁*般的妒意——Jos和琴师相处的时候可不会叫他的姓氏、也许他们还能伙在吧台抽着烟聊上两句不方便上司听到的闲话……
应该是吸得太用力，一截烟灰从雪茄尾端脱落了下来，险些掉进盛着昂贵威士忌的酒杯里。霍恩海姆先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迅速用酒杯垫将落在台面上的烟灰扫进了凑在桌沿下烟灰缸里，随即瞥了眼吧台里的酒保。Jos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小小失态，正忙着将些陈年烈酒瓶子搬出来擦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