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及其所创造的
阳光蹑手蹑脚地跃过工作室的窗子,来到我的枕边,轻轻地扒开我的眼皮。朦朦胧的视线、混乱的思绪一下子把我从梦境抽离到了现实。
凝望着天花板,待回过神来,发现手心脚心已经出汗了。
我喜欢梦到过去,因为已经成为过去式了,不会因我的梦境而有任何改变。
可我总归是要面对的,毕竟有这么一句话: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正视淋漓的鲜血。
于是,我拖着自己的身体昏昏沉沉地蹭到洗手间,乏力地清洗了“淋漓的鲜血”。
其间,冰凉的水温不断地使我清醒,指间能触到生冷,使我又一次的开始感悟——啊,又是新的一天,好像什么都可以不计前嫌的重新来过。
是的,重新来过。但相对一生来说,这样的“重新来过”也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就正如这种感觉顶多能持续到晚餐以前,甚至午餐以前这一切又都回到了无能为力,以及一种虚度光阴深深的负罪感。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展开了被浸泡的褶皱的右手掌。
尽管随着掌纹和长时间冷水的浸泡有些褶皱了但还是可以认得出的“Roy Jones”。
我想我又一次创造了奇迹——早餐以前,我就深深的感到了悲哀和追悔莫及。
时光回溯到三年前的平安夜。
圣歌早已在耳畔吟唱起,远远望去整个基督礼拜教堂比往日明亮许多。此时此刻,眼前的欧式建筑无需任何滤镜软件的处理都像西方油画中的那样无比瞩目。
推开门,除了圣歌的吟诵声,就是基督徒们的虔诚祷告声,有人在晚会还没开始前,就声泪俱下。与暖气儿撞了个满怀后,我摘下蒙蔽视野的两个“瓶底儿”,用力眨眨眼——调整好焦距,走向人山人海。
我找到了一个空座——前面有个可爱至极的“小棉袄”搂着爸爸脖子,委在爸爸的怀里,后面有个用美声唱法吟唱赞美诗歌的短发女士。我坐在其中,忽然,耳畔传来了拗口的中国话“在主的光辉笼罩下,赐福于每个基督教徒,主深深地爱着他们,阿门……”
我回过头便看见了一个金发碧眼络腮大胡子的外国人,他看向我,充满友善慈爱的笑意。刚巧那位短发女士离开了坐席,他便挪动自己的大个子坐在了我的身后,轻拍我的肩膀,将两个手搭在了椅背的边沿,我回过头,刚想把学过所有的英语书大秀一番,他先开了口:“耶稣爱你。”很温柔的声音,但也很别扭,我不想他也受到这番感受,于是便也只好抿了抿嘴,回了一个微笑,在手札本子上写了四个汉字“哈利路亚”——还好我的汉字写的还算精致。他读出声音后,仿佛脑袋中住着一个翻译官,愣了一会儿,便用标准的英文对我说了“哈利路亚”。我再次笑意回敬他,默默地继续在手札本上绘制整个礼拜教堂的舞台设计草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