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挪威的森林》(林少华译版)—— “献给许许多多的祭日”(7)
当这个共同体遇到渡边时,就像是遇到了一扇通往外界的大门。可是悲哀的是,木月仍旧无法鼓起勇气去与外界交流(渡边是木月唯一的朋友,这大概是心理问题或者一种神经机能症,诸如自闭之类的),绝望的木月自杀了。
留下了孤单的直子。
当直子再度遇到渡边时,对渡边所展现的那些温柔和温馨,实质上是对木月展现的。从头到尾直子都没有爱过渡边。直子的世界坍塌了,可是渡边出现了;在直子的角度上讲,渡边更像是她同木月交流的媒介——直子将渡边当作了木月的代替品,因为渡边是他们“世界里出现的唯一外人”,而且是木月唯一的朋友。
关于那个“水井的故事”,水井之中涌动的是黑暗,是赤裸裸的现实。在直子的立场上,草地和杂木林象征一种成长的过度(心理学意义上),而水井处于二者之间,是陷阱。木月与直子始终封闭在自己的认知世界里,这大概对应空无一人的荒野。在此之前,是木月带领着直子在这草地上行走,可惜木月也迷茫。而后木月死掉,渡边闯入直子的草地,为了不掉入那个井中,直子死死地抓住了渡边——然而最后还是掉了进去。
直子二十岁生日的那个晚上,她恐怕是在自我厌恶、后悔、幸福、开心等复杂而矛盾的心情中度过的。当所有的激情消退,留在直子心中的只是深深的罪恶感和无法消除的恐慌与自我厌恶——因为直子从没有木月睡过,却和渡边上了床。事实上,渡边的等待和努力还是打动了直子。事后渡边的一次次写信、对直子发出的信号,都让直子陷入两难之境。在道义上,直子理应对渡边做出回应,但她没有——木月对她自己的影响远超她和渡边的想象。
于是直子的病情发作了。事实上直子只是孤独太久了。令人疯狂的孤独感不停地撕咬着内心,她不得不住入AMI疗养院。弗洛姆说:“人只有通过完全彻底地脱离周围世界,以至于不再感到与世隔绝,他对彻底孤独的恐惧才会得到克服——因为他与之隔绝的世界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了。”在与世隔绝的情况下,直子才得以压制对木月的思念,才能好好考虑渡边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