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头鹰之帜》第一章•第四节 暴雪中的邂逅(2)

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摘下了自己的熊皮帽，抱在胸前。然而这已经是垂死挣扎了，冷硬的皮质帽子无法为他已经油尽灯枯的身体提供一丝一毫的温暖。
最后一丝神志丧失之前，他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呵……旁边的那位老兄，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却要和你死在一起呢……”
——————
传说，人在死亡之前，会将一生的经历像画卷一般迅速浏览而过。
酸甜苦辣，爱恨情仇，都将化为飞灰，消散于天地间。
可是伊里奇却并没有如上感受。他只是觉得有一双手……或者别的什么工具，在挖掘自己。这样东西的力气很小，却依旧坚定不移地在挖掘、铲动自己身上所覆盖的积雪。
他想睁开眼皮，坐起身体去看看。
“是……是谁？”
念头转过，伊里奇再次昏厥了过去。
————
马斯科尔的冬季，暴风雪依旧如往常一般粗暴可怖，尤其是对外城区的居民而言，更是如此。只是今年不同以往，雪灾来的凶猛到出乎意料之外，就连帝国专门负责监测冬雪的部门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雪，还在下，风，也依旧肆虐。
在伊里奇倒下的地方，已经被雪花覆盖出了一处小小的隆起，恰似坟包。这座“坟包”的前端，居然露出了一块黑色的物体，又好像一块墓碑。
正是那顶被伊里奇抱在胸前的熊皮军帽。
一道瘦小的身影正顶着满天飞雪，用手一下下、吃力地刨着构成“坟包”的雪堆。这双手不仅很脏，指甲缝隙里满是雪水和污泥的混合物，而且四处可见细小的伤痕，看起来如同街边乞丐的双手。
他挖的不算快，但是异常地坚定，谁也不会知道他为什么要费这个力气去把一个生死未卜的人挖出来。
或许是他想从遇难者的身上找点钱财？或许他是想要一套保暖的衣裳？或者，只是因为那顶熊皮帽还在微微颤动，说明雪下的人还活着。
许久，他终于成功地移开了雪堆。瘦小的身影欢呼了一声，把趴在地上的伊里奇翻了个身。见到伊里奇正面的时候，他微微惊讶了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因为这是个穿着禁卫军服饰的青年。
他迟疑着按了按伊里奇的胸膛，还可以感受到轻微的起伏。但是再看这个人铁青的面色和微弱的呼吸，很明显，他的状况已经到了极其危险的地步。
咬了咬牙下定决心，瘦小身影拖住了伊里奇的双腿，吃力地一步步蹭到了小巷旁的围墙之下。
他的身高不过一米五左右，却要将伊里奇这个身高接近一米八的青年拖行这么远的距离，若是有旁人看见了，大概要为这滑稽的场景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