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未央（一）『闵玧其』(6)

栖迟自然是明白的，越是如此，便越要低眉顺目地做事情。
“喂，喂！”她晃晃悠悠地端着杯盏走到半路，突然听见身后的叫声。
她缓缓回头，见一个姑姑打扮样子的女人端着个酒壶走了过来：“你是宴会帮忙的吧，我们娘娘让你帮她去换套杯盏。”说着把手里的酒壶猛地放在了她手里的托盘上。
她感到手里的重量加了一分，她悄悄抬眼看了看那酒壶，心里明白了那不是普通的酒壶，思索了片刻，手里已经支撑不住了，伏身答：“这位姑姑，不知是哪位主子的，奴才怕脏了这样名贵的酒壶。”她强迫自己端平了手里的托盘，却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手里的托盘被一下子端了走，还没抬头就听见闵玧其的声音：“这皇上赐的青玉雕花壶若是碎了，怕是你们两个连带你们娘娘都逃不开来。”
他是平平淡淡不带情绪的语气，但莫名让人心悸。
那宫女见摄政王来了，只自觉不是时候，拿了酒壶回去了。
闵玧其单手就端稳了那个托盘，见她只盯着自己不说话：“你愣着干嘛，让我端到厨房去吗？”
栖迟才反应过来一样地接过了托盘，尴尬地道谢：“多谢摄政王。”
他只盯着她，面无表情，也不说话。
“玧其哥你懂不懂怜香惜玉。”金泰亨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一把抢过了栖迟手里的托盘，“这么重你让她端着就不怕她手折了。”
“不…”栖迟刚想开口解释，却一下子又被金泰亨打断。
“本王帮你端过去，你回去伺候父皇吧，他怕是要醉了。”说着，他就走路带风地走开了。
栖迟一回头，想着又要跟那冰块脸一起走回去，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干嘛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啊？没有啊。”
闵玧其下巴扬着，也不知道用那只眼睛看见她的表情。也许是阳光迷了眼，她看到他嘴角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
雪下的大的时候大家都是开朗的模样，倒是雪停了，各个宫里病了许多人。
皇帝上朝前便说着嗓子涩，栖迟煮了雪梨茶给皇帝喝了许多，才好了起来。可不抵这风寒来势汹汹，几日的缠绵，皇上终究是病了起来。
吴中同太医一起走出来的时候还在讨论。
“……公公可记得要提醒皇上按时吃药，否则……”
“否则如何？”
“皇上年纪大了，留下病根，终究是不好的……”
送走太医，吴中回头便叹了口气。
栖迟小心翼翼地开口：“公公为何这般？”
吴中眼神复杂地盯着她看了许久，才下了很大决心般地开口：“淮州废摄政王的余孽趁着大雪杀了州县造了反，皇上这两日愁着，如何休息的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