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的碎片2(8)

“伊斯垂德，”他笨拙地打破了沉默，“我来这里是为了见叶奈法。虽然我没找到她，你还是把我请了进来，要和我谈一谈。谈什么？谈那些试着打破你们对法术垄断的贱民吗？我知道，你也把我算进这些贱民之中，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新鲜事，有一瞬间我还以为你和你那些同伙们不一样。那些人常常要和我好好地谈一谈，但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让我知道：他们讨厌我。” 
“我不会为那些——你口中的——我的同伙们向你道歉。”术士平静地回答，“我可以理解他们。因为就像他们一样，为了在魔法的领域到达一定水准，我下了一番不小的功夫。在我还是个小男孩的时候，当我的同伴都在草原上拿着弓箭到处跑、钓鱼或者玩猜谜游戏时，我则必须成天把时间耗在古老的手抄本上。塔里冰冷的石头地板让我全身的骨头和关节都发痛——那是夏天，因为在冬天，那股严寒会让人抖得牙齿不停打颤。那些卷轴和古书上沾满了厚厚的灰尘，让我咳得眼珠子都突出来了。而我的老师，老罗艾德史基德，从不放过任何一次可用皮鞭抽我背的机会。他显然认为，少了这个步骤就不可能会有学业上的进步。在人生最美好的那几年，我没有参军，也没有碰啤酒或女孩，而这些娱乐在那段时间是最有滋味的。” 
“真可怜。”狩魔猎人不悦地说，“真的，听得我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 
“干嘛用这么嘲讽的口气呢？我只是试着向你解释，为什么术士们不喜欢乡野大夫、巫医、郎中、巫婆和狩魔猎人。如果你高兴，甚至可以称其为平凡的憎恨，但这就是他们讨厌这些人的理由：我们的老师教我们把魔法当作菁英分子的艺术、最优秀人士的特权，以及神圣的秘密。而当我们看见竟然连三脚猫和业余者都在使用魔法，我们就感到愤怒——即使那些人使用的只是蹩脚、可怜、一点价值都没有的魔法。这就是为什么我的同伙们不喜欢你，而我，在某方面来说，也不喜欢你。” 
杰洛特已经受够了这些讨论，这些拐弯抹角、令人难受的不安——感觉就像蜗牛在自己颈子和背上慢慢爬。他直视着伊斯垂德的眼睛，用手指紧扣住桌子的边缘。 
“是关于叶奈法，对吧？” 
术士抬起头，依然用指甲轻轻地敲着放在桌上的骷髅头。 
“恭喜，你的洞察力很敏锐。”他没有避开狩魔猎人的眼光，说，“我很佩服。对，是关于叶奈法。” 
杰洛特沉默着。很多年以前，当他还是个年轻狩魔猎人的时候，他曾经在暗处埋伏，等待一头蝎狮，他感觉到怪物正在接近，虽然他看不见它，也听不见它的声响，但他感觉得到它。他永远不会忘记那种感觉，而他现在正有着一模一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