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薇】目的论(7)

“薇薇？薇薇，嘿，放松点。”
他压低声音喊她的名字，她没听到似的。那空洞的眼睛像一只从地狱伸出的枯手，攫住他的心脏，他几乎窒息。
哭泣和喊叫不被允许，甚至晕倒后也会被强行弄醒，面对刑罚。这就是克洛克达尔所了解到的塞拉瑞斯对付囚人的手段，仅仅是冰山一角。
“薇薇，你能听到吗？薇薇？”他抽空看了一眼周围，没有人注意到他们。钟楼上的时针的位置他看在眼里，一个主意蹿上心头。他俯身在她身边说：“想要尖叫还是别的什么随便你好了，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没有人束缚你，狱卒、审讯官，他们都不在。”
钟声响起的那一刻他无法确定自己是否听见了她的尖叫，她的唇确实在动不错，但他拿不准她是不是趁着这个机会，和他说了什么“不愿让他听到但非对着他这个人说不可”的话。
庄重悠扬的钟声回荡在小城上空，宗教许给人们有关死后净土的善意谎言，却无法阻止人间的丑恶。
钟声止息，她的瞳孔恢复了正常大小，看上去又活过来了。他也绝口不提方才的事，索然无味地看了会花，其实他对花草压根不感兴趣，只想来找寻那个女孩的幻影。
“你能笑一下吗？”
“不想笑的时候可能不会好看。”
他刚想说“那就不用勉强了”，薇薇的嘴角勾了勾，尝试着笑了一下。那女孩的幻影没有出现在她身上，那是她自己的笑。
“怎么样？”她抬眉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去，那眸中分明闪烁着期待。
“还可以。”他没有遗憾之意，倒觉得看到本来的她是很幸运的事，比看到樱花雨还要幸运。
披上黑大衣，他说：“回去吧。”
“好。”
没走几步就听到她的声音几不可闻地：“明年……”
“什么？”他回头看她。
“明年还能看到同样的樱花吗？”她的手指摩挲着外套边缘，补充道：“我和佩罗娜约好了，明年再在这里和她见面。”
“嗯，可以啊。”
“真的吗？”
“骗你干什么。”
得到他的承诺，看得出她很开心，步伐轻快地跟了上来。
他也忘却了所谓的目的，此时此刻此地，只想行走在凉爽的风中，和一切匍匐大地的众生万物无异。
 
夏末秋初，薇薇还是脱下了长袖，也不算太晚。
凝视镜子里的自己，感慨颇深。只能说造化弄人吧，两年前谁能想到两年后她依赖着曾经的宿敌在海上漂泊，又有谁能窥见天书上早已写下阿拉巴斯坦灭亡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