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薇】目的论(5)

身边的少女缩在一件长袖白衬衫里，套着一件深色外套，扣子连最上面一颗都扣上了。下面是蓝色长裤和帆布鞋的搭配。上衣下摆很长，她仍时不时把它朝下拉拉，局促不安地环顾四周熙攘的人群，笼罩在一种紧张的情绪中。
想知道一个人害怕什么，就看他想掩盖什么。克洛克达尔知道她害怕身上丑陋的疤痕露出哪怕一丁点，她都无法忍受。在船上，即使天气再炎热，她也捂得严严实实的。
他总忍不住联想到自身，假如他的疤痕不在面部，而在其他地方，他是不是也会如此煞费心机地掩藏呢？这个问题还真没细想过。
他很想拍拍她的肩膀，告诉她没事的，要正视自己受过的创伤，我们是一类人。
结果他什么也没说，选择相信她的自我调控能力。
她是个坚强的人啊，用不着他白费口舌。
教堂彩绘的玻璃，直刺向苍穹的塔尖，异国风情的街道和人民。果然没一会，他就看到她被景物吸引了注意，逐渐忘记了纠缠多日的烦心事。
在一个卖贝壳手链的小摊子前停下，摊主是个肤色黝黑的小男孩，看上去不超过十二岁。他的世界通用语很流利，想装作老成的样子，却又稚气未脱。
搞不懂女人为什么会对小孩子感兴趣，母性天生？和那个小男孩交流没一会，她露出了微笑。太久没笑面部肌肉都有些发僵，稍稍有些不自然，但毕竟是笑了。
见她喜欢，他给她买了条蓝色三角贝壳的手链。看着她小心翼翼地用它遮住蔓延到腕处的疤痕，但一走动自然又会露出来。看着她专注的神情，他在心里预估她精神的痊愈期限，实在说不准。
重新汇入人潮，他有意识地抬起一条手臂圈住她，免得低头摆弄手链的她被别人碰到。两人向着赏花的地点进发。
总能再看到的，那样开朗的笑容和熠熠生辉的眼睛。他想。它们没有死，只不过进入了一个漫长的休眠期，迟早会有苏醒的一日。
会不会就是今天呢？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声呼唤：“薇薇！”
转过头，一个粉发少女飞跑过来，亲昵地抱住薇薇：“哇，真的是你。”
“佩罗娜？”薇薇很惊讶地看着她，向克洛克达尔解释道：“这时我儿时的玩伴，我们在世界会议上遇到的。”
世界会议这个词对她来说有几分不祥。克洛克达尔颔首，留神观察薇薇接下来的反应。她的这个旧友是个性格外向的人，没察觉她眼底的忧伤，（估计即使有她也不给悲伤任何入侵的机会），拉着薇薇的手：“我今天结婚啦，看，我的婚纱漂不漂亮？”
露肩白婚纱，克里希式大裙摆，缀着三圈白纱做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