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薇】目的论(3)

小公主不解地偏着头，嘴角还沾着一小块奶油。果然这样深奥的问题对八岁的孩子来说太难了，他用纸巾揩去她脸上的奶油，就听到稚嫩无邪的童音说：
“人是由蛋糕做的。”
似曾相识的答案给他的心灵带来极大震撼，从那时起他总能在那个蓝发女孩身上看到另一个黑发女孩的影子。
第二次问她这个问题，是在阿拉巴斯坦的城楼上。他扼住她的喉咙，直直把纤细的她拎起来。有意让她带着困惑死去，他又一次对她说出这样的话语。未等她回答，就把她抛了出去。
不知道她有没有想起这两段往事，睁开眼，她的眼里噙满泪水。一滴滚热的泪珠滴到他脸上，如同灼烫的岩浆将其烧穿，渗入他的灵魂。
“我不知道。”她掩面痛哭着说，“我不知道啊。”
我也不知道。他坐起来，抖抖黑大衣，没事人一样地离开了。
他想他在她心目中一定是个糟糕到极点的坏人，大半夜跑过来就是为了让她伤心落泪。
烈性酒又在胃里作怪，回房后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死活睡不着。脑袋隐隐作痛，就像二十年前被白胡子击败后那段日子。天亮的时候听到海贼们宴会结束的声音，他才迷迷糊糊打了个盹。
 
五日后船只行经马里奥海域，他终于在甲板上看见她的身影。
像一尊雕塑静谧，趴在船舷边，下巴搁在左胳膊上，右胳膊搭在船舷上。正午的阳光恰好，均匀涂抹她的长发，无风时它就是一条时间停滞了的瀑布。
他没有急着过去，站在拐角处观察了一会。天气晴朗而又暖和，她好像睡着了，但他一靠近，警觉的草食动物似的，她立马回头看了他一眼。见是他，她又变回原来的姿势，静谧地趴在船舷上。
他走到她身边，看见她伸出的右手里抓着一枚刀刃。那是一个月前她刚上船时，他给的。
当初她请求他给她一把削水果的刀，他直接把它丢给她，同时告诉她：“与其自杀你还不如求我帮你做个了断，像你这样没用的家伙，搞不好连心脏在哪都弄不清。冒冒失失扎下去，力气不够的话，推不进去也拔不出来。”
他走近她，少女转过来。一个月未见阳光的缘故，她的脸色是不健康的苍白。嘴唇还稍有血色，眼里没什么光，整个人消瘦得不成样子。
她沉默着把刀刃交到他手里，他戏谑地问：“下定决心了？确定用刀子？把你变成沙子或许不那么痛苦。”
“不，我只是物归原主而已。”她的声音依旧虚弱，内在却不那么中空。
哦？她找到新的支撑了吗？还是说原有的信仰仍未坍塌，像春回后的顽强植物历经隆冬考验又生机勃勃了呢？嘛，不管怎么样能有明确的目标就很不错，道路通往何方姑且可以不予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