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谕金属论(3)

    充血的眼珠，面目狰狞，博士似刚死不久。
    夜翎低叹一声连连后撤。成长于贫民窟的她不是初次见到死人，她冷静地将帽子盖回原位退出房间，但关门的手止不住发抖。人虽不是她杀的她却心有余悸，她不得不在心中告诫自己当务之急是赶紧逃离这列火车。不料，当她转身要走时，碰上朝这边走来的金发男子，男子满面猜忌的神色。
    夜翎咬紧下唇佯装平静地继续朝前走，与男子擦肩而过时闻到了他身上散发的古龙水味。夜翎不想寻思他为何总出现在碍眼的地方，只想快点离开。但事与愿违，没等她走到列车尾端，回到包厢的助手便发现博士的尸体，火车守卫倾巢而出。尾随她的金发男子则指着她冲守卫大喊：“就是她！”
    这个穿云裂石的声音吓的夜翎心惊胆颤，等她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在奔跑。说到底她只是个小偷从没遇上这种事，只想着逃命。她推开端着食案的女仆，冲进客座的车厢。
    车厢里，穿着考究的商人太太们正品茶听戏。在车厢前端搭建的戏台上，戏子正唱到杜丽娘魂游后园的桥段，见夜翎推搡着女仆冲来，尖叫着躲到一旁，胡须挂白的老艺人甚至抱紧三弦滚到戏台下头。
    “让开！让开！！”夜翎粗鲁地推开戴着素白观音兜的戏子，一脚踹翻搭建的戏台，钻进下一节车厢。
    这节车厢并非客用，堆放着餐厨的杂物和戏班的行李。看着守卫们两面包抄，夜翎本想跳窗而逃却被眼前急速闪过的土地吓懵，头脑一阵眩晕，怎么也迈不开腿。她摸索着胸前的怀表，决意赌一把。
    她瞧见敞开口的三弦盒，便上前扣开里面的隔板。她听说民间艺人会在乐器盒中加隔层放盘缠以备后患，果然如此。她便顺手将怀表也藏在里面。
    待她匆匆盖上木盒时，守卫已经相继追进来，后排的重装守卫举起左臂，他能随时在没有客人的车厢内开火。他的身后跟着刚才的金发男子，男子的视线停留在夜翎的手上。
    夜翎瞪他一眼，缓缓起身。守卫旋即用刀尖戳着她的脊背。
    之前还热闹的车厢此刻冷冷清清，满地狼藉。夜翎被守卫押往车尾，她回头看了一眼，金发男子已经不见踪影。她深吸一口气，思量着自己的下场：即便没有赃物不能证明她是小偷，但也没人能证明她不是谋害博士的替罪羊。以性命为赌注的她后悔当初没有勇气跳下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