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薇】Sitra Ahra(4)

“工作与生活是两回事，”他转过头来看着她：“我把工作和生活完全割裂开。我安排给你的额定工作量你必须完成，不然就没有资格自称是巴洛克工作社的特工。”
“社长，我……”
“喊我的名字就好，现在不是工作时间。”
“克洛克达尔先生，”她顿了顿，迟疑着说：“恕我直言，你的年纪足够做我父亲。”
“‘真正的婚姻是在天上缔结的’，萧伯纳的名言。”
“请原谅我孤陋寡闻。”
“那真遗憾。”
电话虫bulubulu地叫了，薇薇心里一惊，知道是安妮打来的，肯定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克洛克达尔疑惑的目光投过来，如果不接的话又没有合适的理由。
“抱歉，失陪一下。”
她拿过提包匆匆出门，安妮用稚嫩的童音问她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她是不是不要她了。这个时候已经十点半了，相较以往确实很晚了。薇薇耐心地哄她一人去睡，说她等她睡着了就会回去。
“真的吗，那我去睡了。”安妮砰地挂断电话，薇薇松了口气，把电话虫装回包里返回包厢。
克洛克达尔未对她的离席做出什么评价，她一直胆战心惊地等他开口询问，结果他只是专心致志地在听歌剧，好像忘了她。
又等了一刻钟，她看他看得入迷，便萌生了溜走的想法。但又觉得不妥，故而显得焦躁不安，看了三次表。
“要是觉得无聊，就回去吧。”他淡淡地说，话语中似乎暗含着责备。
她有些尴尬，还是对他的邀请表示感谢，然后匆匆地回家。安妮这次没有听话去睡，穿着灰色布袋熊睡衣，抱着枕头，孤单单地站在客厅里。一见到薇薇，就扑到她怀里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告诉她，今天是薇薇第三次晚归，爸爸也是第三次晚归后不见了的。
薇薇心疼极了，不禁对那个“把工作和生活割裂开”的男人讨厌起来。他究竟是怎样做到夺走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后面不改色地坐在剧院里享受人类艺术的结晶？她仍记得那天一枚子弹从她耳边飞过，她差点死掉。他则一副隔岸观火的态度，抱着胳膊在一旁看着，等她“完成额定的工作量”。
正常人是做不到这样的，她默默想着，抱紧了安妮。幼小的身躯在她怀里，如受厚重的茧保护的幼虫，正做着变成蝴蝶的梦。
那时薇薇真以为她能给予她庇佑，保这个脆弱的女孩一时周全。
她深吸口气，闭上眼，梦境倾斜角转过180°，继续。
是焰火晚会。
五颜六色的烟火呼啸着奔向天空，最终还是免不了热情燃烧殆尽的结局，最终坠落成黯淡无光的一色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