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2)

感觉亮光都是从教室里传出来的。
窗外好亮的，刺眼得让人看不到外面景物的那种。
“这节课要再上一层楼。”她说。
我跟着她，走到楼梯那儿。
洁白的墙壁反射着洁白的光，让人看不到天井上面还有几层。
我是觉得这种楼梯的设计很独特，一边上去的楼梯，一边是下去的楼梯，其他两边是栏杆围着的平台，中间留出一个方形的天井。又不是酒店，为什么不充分利用天井的空间，把楼梯做宽一点。
但我还是往上行的楼梯走去，如果迟到了是要被老师做“死亡标记”的。
 
“你觉得是这游戏重要还是我重要？”她拿手挡住我的手机屏幕。她的手指没有紧密闭合，我能从她指缝里看到我的角色还安全着。
“你这个问题就问得很没有意义。”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她的指缝闭合了，我已不能再确认到我游戏角色是否安全。
“我就问你二选一，你选哪个，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她已经有些生气了。
“这就不存在二选一。”不是所有事情都符合二元的互斥事件模型。更准确地说，绝大部分都不是。
她更生气了，我来自作为一个进化数亿年的机体的本能的，对敌意的感知。
“都是二选你嘛。”我这么说。我没有说我的思考，只是用一个无聊的文字游戏，消除掉来自另一个机体的对我的敌意。
“切，贫嘴。”与敌意一同被笑意代替掉的还有一点点恐惧。
 
“你说这是谁的错？不是你嫌我两点到六点出去乱跑的吗？怎么你现在3点就又要去交作业了？”她对我说。
“是你说你下午要陪你朋友逛街，我才跟老师说过去交作业。”我努力还原事实的真相。
“不是朋友是闺蜜，我再说最后一次！而且你说我下午乱跑不陪你，我就把逛街推掉了，你倒好，交作业都约上了。”她很气愤，无端的愤怒是最严重的愤怒。“你说是不是你的错？”
“这我怎么知道你会推掉逛街啊，我是在认为你去逛街的前提下约定去交作业的。”
“那就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喽？”她笑着说，但笑容里没有一丁点善意。
“也不是你的错，只是我们信息不对称，信息流通即时性不强。”
“很好，说的很好。”她的愤怒依旧是愤怒，呼吸声很重。
“归根结底是人类的错。人类没有进化到脑波共享的那一步。”我说出事实。
“所以这就是你的态度了？”她说着，极力在压抑着愤怒，无端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