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再婚(15)

“怎么啦？”外祖父出来迎接我，尖声笑了起来，“俗话说，再好的朋友也不如亲娘，如今看来，倒是应该说：亲娘不如外祖父这个老魔鬼啦！唉，你们这些人呀……”
在这个新地方，我还没有来得及熟悉一下环境，外祖母和母亲就带着新出生的孩子萨沙来了。继父因敲诈工人被开除了，但他出去活动了一下，立刻就被聘去当了车站售票员。
过了很长一段空虚无聊的时光，我又跟着母亲搬了出去，住在一座楼房的地下室里。母亲随即送我去学校读书。从入学的那一天起，我就对学校产生了极大地反感。
我入学那天，穿的是母亲的一双旧皮鞋、用外祖母的外套改成的大衣、黄衬衫和撒腿裤子。这身打扮立刻遭到同学们的嘲笑，因为我穿着黄衬衣，他们就给我起了个外号叫“苦役犯”。虽然我很快就和同学们处到了一起，但教师和神甫却不喜欢我。（苦役犯：俄国革命前的苦役犯，背后缝着一块黄布。）

教师脸色蜡黄，秃顶，鼻子经常流血。他来上课的时候，鼻孔里老塞着棉球，坐在讲台后面，发着浓重的鼻音讲课。有时话说到半截，他忽然停下来，把鼻孔里的棉球拔出来，摇着头细细察看它。他的脸又窄又平，整天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满脸的皱纹里流露出一种铜锈似的淡绿色；他的眼睛呆滞无神，长在脸上不但显得多余，而且把这张面孔衬托得更加难看。他老是讨厌的盯着我的脸，盯得我直恶心，老想用手去擦擦面颊。
最初几天，我坐在第一组第一排，几乎紧挨着讲台，这简直令人难以忍受。在全班同学面前，他好像只看见我一个人，老是瓮声瓮气地反复说：“彼什可夫，换一件衬衣！彼什可夫，脚不要乱动弹！彼什可夫，你的靴子又往下流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