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劈成两半的子爵(7)

也许这一切都是他设下的残酷骗局。可是我想，如果他突然心肠变软该有多好，会给塞巴斯蒂安，帕梅拉和所有受他残害的人带来多大快乐啊。
“舅舅”，我对梅达尔多说，“你在这里等会儿我，我给你找些草药回来。”
我气喘吁吁的跑回小湖边，可舅舅已不在那里了，天色已晚，我在橄榄树见来回寻找，终于看见他了。他那只中毒的肿胀的手不见了。他裹着黑斗篷独自站在海边，倚着一棵树，背对我向大海眺望，我感到恐惧又袭上心头，我费力地挤出一丝声音，勉强地说出:“舅舅，这是治伤的药……”
那边脸马上扭转过来，紧绷着，显出一种凶恶的丑相。“什么伤？什么药？”
他恶狠狠地说。
“草药…治咬伤的草药……”我说。他原先温和可亲的表情荡然无存，那原只是昙花一现的时刻，现在正慢慢复现，他板着脸微笑了，但看得清是装出来的假笑。
“对，好孩子……把它放进那个树洞里……我过会再用……”他说道。
我听从他，把手伸进树洞，马蜂全朝我扑来。我撒腿就跑，那一窝蜂紧追在我身后，我纵身跃进河里，我在水下潜泳，这才甩掉马蜂。我把头伸出水面，整个山谷里回荡着子爵远去的阴险笑声。

不久后，从许多方面传来子爵有双重性格的消息。孩子们在森林里迷了路，他们胆战心惊地被一个住拐杖的陌生人拉着手送回家，还得到他赠送的无花果和薄饼；他帮助可怜的寡妇们运送柴禾；给被蛇咬的狗治伤；穷人们在窗台上和门槛上发现神秘的礼物；被风连根拔起的无花果树还没等主人出来就又重新种好了。然而与此同时，子爵继续为非作歹:孩子被劫走，后来发现被关在用石头封住的山洞里；树枝和石子撒落在老太太的头上；南瓜刚熟就被人弄碎，纯粹是搞恶作剧。
子爵有一段时间专门虐待燕子。他不弄死他们，而是使它们残废。可是人们开始看见空中飞着的燕子，有的爪子上缠绑带和捆上小支棍，有的翅膀粘好或上了药；有时一群燕子像从鸟类医院里治愈出院，小心地飞着，传说是梅达尔多本人亲自治疗的，真假莫辨。
有一次帕梅拉赶着她的那只羊和鸭在远处荒野里遇上暴风雨。她知道附件有一个山洞，小得只能说是山岩中的一个窟窿眼。她走到那里，看见从里面伸出一只磨破后又补好的靴子，洞里蜷缩着裹在黑斗篷里的半个身子。她正要逃开，可是子爵已经看见她了，走出来站在瓢泼大雨中，对她说:“你到洞里来避避雨吧，姑娘，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