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啊往昔——读书笔记《归去来兮》、《茶馆》(2)

1921年，老舍在《海外新声》上发表了自己的第一篇小说《她的失败》。这是一篇仅600字的白话文短文，讲述了一封信的到来让一位天真烂漫的姑娘失恋的故事，女孩的简单纯净如同透亮的水晶，让戛然而止的故事充满了未知的可能，而彼时的老舍年仅22岁，同样怀揣着对前路的迷茫。1924年老舍来到英国求学，六年后又回国担任齐鲁大学教授，在这前前后后老舍开始尝试长篇小说，将自己的人生融入文字里。《老张的哲学》是他第一次连载长篇小说，讲述了老北京德胜门外镇上来来往往的人如何艰难地活在军阀战乱中，在这里有人舍生忘死就有人贪生怕死，有人兼济穷人就有人独善其身，而老张是一个视钱如命的普通人，他把钱贯彻人生信条里却将此称为“哲学”，守着自己的“哲学”漂浮在社会的动荡里。《赵子曰》讲述了一群大学生乌泱泱搞“学生运动”的场面，他们不讲逻辑、不懂法律，却仗着自己初生牛犊的莽撞一次次冲击学校，仿佛这就是展现人格魅力的“帅气行为”，以当今视角来看却也颇具预见性的讽刺意味。

《二马》一位老北京绅士老马带着儿子小马在伦敦的混沌生活。在充满爱情、家庭伦理和中英视角中深刻展现了腐朽与偏见的根深蒂固。《月牙儿》以极其沉重的情绪基调讲述着旧社会母女二人先后被迫堕落为娼的故事，展示了一个女性对强加于她的不公命运从惊恐、困惑、抗拒到最终屈服的全过程。从老舍林林总总的作品里我们能够看到许多曾经社会的画面，而老舍本人就像一名愤慨顿挫的说书人眼含热泪地说着血淋淋的现实。终于，这些情绪爆发在1936年里的集大成之作《骆驼祥子》中，一个将美好揉碎的故事展现给大众，也让老舍从此奠定了自己的行文风格。1939年，老舍开始研究如何让民众真正地看到自己所想，于是他尝试话剧剧本的创作，《面子问题》是他的第一部话剧，同时也让一位虚伪的佟景铭（佟精明）深入人心。随后不久的1942年，老舍写下了剧本《归去来兮》，乔绅一家的故事也就由此开始。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要了解这部作品，首先要明白的就是标题归去来兮的含义。通读全篇，归去来兮仿佛是在照应结尾李颜乔绅一家解除心缔返回自己的大家族里，又好似在说吕以美带着父亲又重回重庆的结局，再仔细一看，李颜等着德山回家，乔妻等着仁山回家……其实全文的角色都有想要归来的人，而这也正是《归去来兮》所传递的信念感，即一种期盼。归去来兮所作之时正是华北抗战最艰难、最焦灼的一段时间，乔妻挂念自己的德山、仁山，而书外的父母又何尝不是在挂念自己的孩子？书中的人物有如乔绅般刻薄精明的、有如吕千秋般守旧古板的、有像桃云一样小富即安的、又有像仁山、以美一样充满新青年朝气的，纵使这些角色所映射的书外人物复杂纷乱，但他们无一不怀有一种期待的感觉，而这也是当时社会下人们生活的真实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