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诡事录】续写之九万案(4)

那二人哪敢说话，忙躬身下拜，惴惴垂首。卢凌风见状，起身下榻，行至二人面前，翻过双掌虚虚一托，二人依势直起脊背，便见他笑道：“二位仁兄这是何故，卢凌风初入大理寺，只是想多掌握一些情况。”说着，他直视二人，目光如炬：“我朝虽不禁刑讯，某却觉得该慎重。刑讯者，屈打成招有之，如杜石此类油盐不进亦有之。而狱丞之职，可执鞭，亦可感化，同样，也可观细微处破奇案。只要有心，二位并非守一把铜锁，亦非困暗无天日之所。”
鲜有人对狱丞说这样的话，二人不由眼热。只听卢凌风继续道：“这个杜石十有八九就是作案之人，但他不供出赃物所在，案子便结不了。他既不惧刑讯，便是打心眼要死扛到底。既如此，我便不好贸然出面，但二位作为与他日夜相伴，或可另辟蹊径。卢凌风言尽于此，这第一案能不能如期破获，全仰仗二位。”说完，他郑重地叉手行礼。
（三）
这日眼看天色将晚，卢凌风破天荒地收拾杂什准备打道回府，王念理等人只道他一连几日宿在大理寺，照理也该回家梳洗整理，便也不以为奇，却不知他出门另有安排。谢九攀此前禀报，杜石近几日总问日子，想来是在里面关糊涂了。这个细节引起卢凌风的警觉，他回忆着卷宗里提到刘老翁取钱后返家的线路，指使杂役牵来马匹，欲趁宵禁前重走一遭。

他三两步跨下阶梯，却瞥见一侧石狮后缩着一个人影。“杨稷？你来此处作甚？”
那叫杨稷的半大小子原是抱膝靠在石狮边发愣，听人叫他便抬起头，见到来者是卢凌风，忙起身垂首，唯唯诺诺道：“小，小姐差我来寻郎君。”卢凌风想到自己为准备上任琐事，前后有半月未见喜君，心中一急，抓着杨稷瘦弱的肩膀便问：“喜君有何事？”
杨稷怎受得了他的力道，身子一扭，嘶嘶地叫唤了几声，红着脸说：“小姐无恙，是有贵客到，请郎君到裴府一叙。”卢凌风闻言松了口气，手里卸了力，复又问道：“在外面等了多久？怎不叫人通传？”那小子瞟了一眼门口两尊神像似的守卫，深吸了口气，道：“说，说了，他们以为我是小孩胡闹，没理我。”
卢凌风顺着他的目光回望一眼，转念一想，暗叹自己粗心，便顺手从蹀躞上取下一枚玉玦交到杨稷手中，吩咐道：“今日我有急事，代我转告喜君小姐，改日再登门拜会贵客。还有，你如今是喜君小姐的随身护卫了，切不可畏畏缩缩。以后来找我，便以此玦为信物，记住了么？”说完，他接过杂役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朝东南而去。
那日，刘老翁从东市取钱出来后，经由常乐坊、靖恭坊、新昌坊再出延兴门。卢凌风顺着三坊街道边走边看，周遭皆是行色匆匆赶着归家的坊民。这一路，刘老翁所停留的不过六七处，当时长安县衙门便是通过这样的排查，在常乐坊一家汤饼铺子里缉捕了杜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