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诡事录】续写之九万案(2)

眼下大理寺卿高鹤病休已有段时日，卢凌风一入职便埋首于堆积如山的案牍，不眠不休地梳理了四五日，更觉头大如斗，这才请来王主簿相问。而卢凌风向来耿直，徘徊半晌仍觉不可思议，开口便问了一句颇显幼稚的废话。
王念理双肩一耸，眉眼略弯正要作个笑脸，忽觉不妥，便又硬生生拧出一张苦瓜脸来：“回少卿，这……老王不才，做主簿也不过十五载，这卷宗是我一件件整理登记的，或有误差，亦不超十件。确确实实，”说着，他伸出一只厚实的大手，缓慢地掰着手指，“九万八千七百六十一件。”
话答得认真，卢凌风并不难听出其中潜藏的埋汰。换作从前，他或许早已怒火中烧，而经历过一年多的起起伏伏，被人直戳面门痛骂“废物”的经历亦有之，他学会坦然面对自身的不足和他人的误解。眼下他仅是双颊微微一红，便正色道：“我大唐建国不足百年，积案疑案已近十万件……每一件，都是对我朝律法的无视和挑衅啊。”说着，他走向王念理，从案几上堆放的卷宗里随意抽出一卷握在手中，自嘲地笑了笑，“不怕您笑话，我固有一腔热血，此刻如临深渊，竟一时不知从何下手。”
话音刚落，门外杂役来报，道是一名古稀老者在大理寺门前游荡吵闹，轰了几次不见效，便由评事陈豹差来禀明少卿，是不是提进来问话。卢凌风闻言抬脚就要朝外走，却被王主簿拦住，只见他朝那杂役问道：“那老翁可是戴毡帽、着褐衫，挑一对大竹篓，卖些鸡鸭野雉？”见杂役点头称是，面露喜色道：“少卿慢等！”

说完，他火急火燎地返回案几前躬身翻找，口中念念有词：“奇怪，昨日刚做过记录，卷宗怎么不见——”话未说完，他猛抬头看向卢凌风，一拍脑门，“哎呀，巧了！”说着，忙绕过案几大跨步走到卢凌风面前，一把抓过他手中握着的卷宗，道：“卢少卿不知从何入手，倒不如就从这最新的一案开始罢！”
“这便是第九万八千七百六十一件疑案，过去两月有余，苦主最近总是来大理寺鸣冤，可彼时大伙儿都在忙着参天楼诡案，哪有人理这事？”那王念理手脚麻利地展开书轴，不等卢凌风反应，扭头嘱咐杂役：“把那老翁带进来吧，就说大理寺少卿亲自接待他！”
卢凌风目光扫过书页，前几页密密麻麻记录着案由，中间有几个字用朱红笔墨圈出，他定睛一看，上书：“十贯钱”。
（二）
那老者仗着自己是苦主，隔三差五便到大理寺门前嚎一嗓子。当差的自然不会与一介百姓做计较，凶恶的无非是怒斥一番将其轰走了事，遇上和善圆滑如王念理之辈，还会拉着他掰扯几句。时间一长，老者对这些进出的官爷也没了起初的惧意，见到卢凌风不过二十出头年纪，更没当回事，当着他的面直斥官差无能，致使他的十贯铜钱仍旧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