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囚】民国十九年冬(4)

他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把它放进了墙上一个暗屉里。
他知道自己对安德鲁这根木头是什么感觉，他的直觉一向很准。不过，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看见安德鲁了，尽管早已习惯，卢卡还是感到有一丝惆怅。
是那天说的话太过分了吗？
他穿上一件外套，围上围巾，推开门出去了。
应该去和安迪道个歉吗？
不行。
每次听到五声敲门声时他都祈祷着安德鲁出现，尽管几乎每次安德鲁出现时都会带来不好的消息。
他承认，当他听到安迪的声音时简直要相信上帝真的存在了。
可是克雷斯不应该出现在反动分子巴尔萨家门口。
于是装作不在意，装作不耐烦，视野的中心一直是他。卢卡注意到他没有血色的唇，毫无生气的脸，似乎并没有把自己照顾好。卢卡心里一阵莫名的痛苦。
“知道了，谢谢你，再见。”
他冲安德鲁甩出这句话，用力关上了门，整个人无力地靠在墙上，坐在地板上。他怕自己再多看一秒都会忍不住去吻那个被他捂在心底的人，会忍不住紧紧地抱住他，扑在他怀里，将一切情思倾泄。他用手捂住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可是那个木头什么都不知道。他对自己说。对他来说你算什么？最多是一个老是辜负他好意的朋友，只有你傻不拉叽地为他难过。
卢卡甩甩头把自己从回忆里拉出来，将书交给联络员，他踏着积雪往回走，近日有多人被捕，心头笼罩着不详的阴云。快到家的时候他看见自己家门口有一个白发男人。
似乎一切烟消云散，心情明朗。他恨不得马上冲过去抱住他，如果他们不是现在这样的关系。
他还是一步步向那人走过去，皱着眉头问“你怎么在这”
安德鲁笨拙地支支吾吾，让他有些想笑。
他是安德鲁·克雷斯，他关心的人，他想见的人，他日思夜念的挚爱，这一刻仿佛任何关系任何身份都不再重要。
他不想让他的安迪身处险境。
把安德鲁赶走了。望着安德鲁渐渐走远，雪阻碍了视线。
安德鲁回头望了他一眼，他心里突然有了一丝暖意，像喝了一杯刚泡好的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