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囚】民国十九年冬(6)

“小心。还有，祝你圣诞快乐。”
卢卡快走到家门口时，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他什么也没做，连脚步也没放慢。
在脚尖踏进包围圈的一瞬间，他转过身拔腿就跑，子弹擦着腿在地上打出一串火花。
他突然停下了，眼底映出最后的景象。
前面出现了一群人，为首的那个人一头白发，手里握着一把枪，枪口对着他。
枪响了。
左肩上钻心的疼痛，他没有看见蜂拥而至的警察，他眼里只有白发男子面无表情的脸。血流了下来，沾在红围巾上。
“卢卡斯·巴尔萨克。”
牢房里阴暗潮湿，卢卡却似乎完全不在意。
他站起来，朝方寸铁窗外望去。
他看见围墙和电网外站着一个人，白色的头发几乎要湮灭在暴风雪里，但在卢卡眼里，很显眼。他也望着卢卡，肩头上落满了雪花。卢卡知道他已经在这里站了至少两个小时了。他有什么目的？祈求他的原谅吗？有什么好祈求的，他从没怪罪过他。

卢卡坐了回去，坐了没多久，他再次站起来往窗外看。意料之中的那个人还没走，红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盯得他心里发毛。
于是他又坐了回去。可那双眼睛已经印在了他心上，抹不掉了。
他不禁想那红色的背后是什么？是战争，是灾难，是无数人的鲜血？是无害的小白兔？是艳丽的红玫瑰？或许，是白雪公主的毒苹果？
他感到坐立不安，终于忍不住站起来，再次向外看，安德鲁正要离开，一步三回头地离开。雪地上留下一个深色的背影，就像他没有任何理由地跑到卢卡家门口去站着那一次。
安德鲁走进牢房，因为看守卢卡的守卫说他要交代什么，但他要先见安德鲁一面。
“你有什么要说的？”安德鲁说出这话的同时眼睛紧紧地盯着卢卡，脸上清清楚楚地写满了别的疑惑。
卢卡的眼睛望向一边，那是一个大腹便便的家伙给他的罪状，要他签字，不过那玩意现在已经成了碎片。他没有给安德鲁任何回应，无论是言语还是眼神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