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我父亲的《三国》(4)

比拍张照片都好，让听众去想象，想出张飞当时的威风。老书也不要改得过分新。
最近听人家说，无锡有人说《珍珠塔》后段《麒麟豹》，什么陈翠娥要寻死路了，“陈翠娥望上来一片白茫茫，两眼泪汪汪，洪湖水浪打浪，阶级斗争为纲”。倒是合辙押韵，但情理不通，怎么会弄出洪湖水浪打浪来了呢?
还有什么‘郭子仪开辕门，把铁丝网拦断’，怎么郭子仪开辕门，又会有铁丝网啦﹖这样改岂不成笑话。要考虑观众可有什么地方不懂。
打仗从前往往说“行伍”之中，现在只好改为“三军”，再不懂再改为“队伍”，我现在干脆改成“部队”了。我在台上就说诸葛亮的部队，往当阳道撤退。曹操一百万部队向长板坡进兵。我起初试试，看台下可有人不懂，台下没有一个人问过我，看来都懂。所以我爽爽快快都用新句子。
《落凤坡》要讲诸葛亮看天文，庞统将星落地，七日要死……等。怎么办﹖我父亲提出几点（也有几点是我想出来的）,一个是庞统进川,张任是主帅，实际打也没有打，乱兵杀了刘璋，张任赢，庞统输。
庞统急躁，好大喜功。七月七，汉时是个象过年一样的大节日,皇帝要大宴群臣,元帅主将要犒赏三军。庞统想乘此机会钻空子，诸葛亮写信关照庞统就是“七月七不能进兵”。而张任和庞统较量过早不防，晚不防，就是防初七’……。这样就合乎科学性了。

再有《空城计》,我父亲实足要说四个小时，就是一个坐在城楼一言不发的诸葛亮，一个在城楼下面一边猜测、一边研究的司马懿，我父亲说:“这是司马懿逼使诸葛亮用的空城计。让听客今天听了，明天还要来听。全仗说表好，吸引听众。”
父亲还告诫说:“《出师表》不背出来不行，自己不懂也不行，你不可闷背，要用问答的方法”。
他又说:“这张《出师表》是父训子的口气，诸葛亮以寄父的身分在训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