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节特辑】父亲的群星 by刘琦

文/刘琦
阿廖沙穿上宇航服，从气密门里钻出来，笨拙地跑到降落场迎接父亲。
阿廖沙只有6岁，但穿着给成年人准备的宇航服。他小小的身躯，在肥大的宇航服里左右晃动，显得十分滑稽。
“爸爸，爸爸，你去哪了？”
通信链路里响起稚嫩的声音。
父亲从飞船的舷梯跳下来，一把抱起阿廖沙，把他高高举在头顶，用力转了一圈，又轻轻放下。
阿廖沙咯咯地笑起来。
“爸爸去天上了。”父亲回答。
“可是天上什么都没有，爸爸去那里干什么？”
“这是个秘密，”父亲神秘地笑了笑，“过几天你就会知道了。”
“哼……”阿廖沙故作生气，“爸爸有秘密，阿廖沙也有秘密。”
隔着厚厚的宇航服，父亲用手温柔抚摸阿廖沙的头顶。
“咳咳……”通信链路中响起急促的咳喘声。
“爸爸，我感觉好难受啊。”阿廖沙边痛苦咳嗽，边对父亲说。
父亲急忙把阿廖沙抱在怀里，安慰道：
“阿廖沙，别着急，按爸爸以前教你的做。轻轻闭上眼，想象你面前有一片沙滩，你站在沙滩上，闻到了大海的气味……深吸几口气，就不咳了……”
阿廖沙深吸几口气，慢慢不再咳喘了。
“爸爸，大海是什么味道？”阿廖沙好奇地问。
“大海啊……”父亲神情陷入回忆，“爸爸也很久没见过大海了，不过阿廖沙以后就能看到了。”
“爸爸，我们不是困在这里，离不开了吗？”
“阿廖沙很快就可以离开了。”
父亲轻叹一声，抬起头看向天空。
天空和往常一样，漆黑一片，没有太阳、月亮和星星。
这里是科赛尔星，一颗被恒星抛弃的流浪星球。这里没有光，只有黑暗、寒冷和死亡。5年前，父亲和妻子，带着年仅一岁的阿廖沙在银河系旅游，在某次跃迁中，飞船出现严重的计算故障，不得已降落在这附近唯一的星球。这里是一片空旷的区域，最近的恒星也在几万光年外。
他们在这里建造了简单营地，但物资缺乏，妻子在一年前因病去世，阿廖沙也在一次高烧中得了咳喘。飞船上治疗咳喘的药品只能再坚持十二年，父亲知道，如果再这样拖下去，等没了药品的那天，阿廖沙就要死掉了。
“阿廖沙，我们回屋吧。”父亲抱着阿廖沙，走进了气密门内，阿廖沙躺在父亲宽厚的肩膀上，沉沉睡去。
等阿廖沙醒来，发现父亲又不见了。
往后的几天也是这样，父亲每天都要外出，驾驶飞船在天空待上几个小时。阿廖沙还发现，每次父亲回来，脸色都变得更加苍白。
“爸爸，你是不是也生病了？”阿廖沙睁大双眼，关切地问。
“爸爸没事。”父亲强忍颤抖的双手，在阿廖沙面前尽力表现正常。
父亲又这样忙碌了几天。
“事情完成了，跟爸爸出去一趟吧。”父亲和阿廖沙穿上宇航服，手拉手走出了气密门。
“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父亲和阿廖沙坐在降落场旁冰冷的岩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