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怎样说书的(5)
我辗转在常熟东乡一带演出,听说梅李镇有个大道士(法师)叫陈子清,很有技艺。听说他在那里打醮做法事,路再远我也要赶去观摩。他的法事中有《召将》这个节目,陈老先生双目炯炯,精神矍铄,抖擞着一绺花白胡须,头戴法冠,身穿八卦罡衣,足登缎靴,手执牙笏,立在铺红毡的八仙桌上,下边众道士伴奏乐器,他不开口的,仿佛象哑子做戏。每召一将降坛,扭动身躯,手舞足蹈,做出各种不同优美的姿态显示各种天将不同的性格,喜怒哀乐无不恰到好处。当他召和合两仙时,台下奏乐器的把铜钹刮刮刮地碰着。他仰面朝天,面露喜悦,蹲下身来用双手拍膝盖咧开了嘴,好象哈哈哈笑的样子,下边刮刮刮钹子声代表了台上哈哈哈的笑声,声音形态溶合一体。我常独自琢磨他表演的动态,一次又一次的模仿,晚上背着灯光看墙壁上自己的影子,顾影取形,丰富自己的艺术。
在常熟东乡,我与张国良相遇,那时我只有十六岁。我俩一见如故,开始一起踏场子。有一次我俩路过梅李,见荒郊一大群日本战马,有的蹀躞,有的路跑,我俩躲在大树后面你一声我一声地学着马叫,评话前辈学马叫都是开口叫的,我俩创造了闭口叫,一鼓作气从丹田里呼出末一声拖音来,竟逗得真马都叫了起来,这一收获真把我俩高兴得乱蹦乱跳。第二年春天,我俩在光裕社又认识了金声伯,那时他还在跟杨莲青老师学《包公》。我们三人讲得投机,就结了个异姓兄弟。我比国良大三岁是老大,国良比声伯大一岁是老二,声伯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