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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怎样说书的(4)

当时听众也围了上来听我们讲话,我不等老师开口,便把准备好的话搬出来说:“去年扫脚潘伯英老师已在这里及德仙楼把《溪皇庄》、《剑峰山》说过了,昨夜听众围着我说,难道你老师只会这二段书么,我说,我老师是老牌《彭公》,能从头至尾演八个月,所以叫他们这样写的,倘然老师认为不妥,我去买红纸重新改一改,还来得及。”老师见周围围着许多听众,很傲然地说:“大年初一,重新换书牌,触啥霉头。我是老牌《彭公》,全会说的,不必换了。
有次老师身体不舒服,叫我代书,书场效果还好。但老师听了很不满意,说我行书太快不够细腻,尤其书中差官见巡按抱拳向前一拱。他说:下边望上来,巡按与差官区别不出来,起差官这角色,一定要立起来背朝外,面朝内抱拳一拱,作跪下的样子,才能区别出是两个角色。老师谆谆教诲,至今难忘。
学艺八个月后,要离开老师去单独演出了,老师对我讲了这末一段话,他说:“做好一只码头就象买到十亩自田,今后好去收收租米,做坏一只码头仿佛卖掉十亩自田,下次再去演就讨厌了。”并叫我要谦虚,千万不能骄傲,要多向有学问的讨教,寻师不若访友等等。一九四三年九月初七日经常熟书场的职工介绍,我到东乡一个小镇上去演出。我自知乳水没有吃足,但父兄失业,连外祖母家都盼着我能挣些钱来维持生活。第一次正式上台,父亲本来要为我起个“恒”字作艺名,意思叫我有恒心。但我说,“靠天吃饭就叫天如吧”。上台时双脚抖得厉害,我表面上强作镇静,演出特别卖力,一共演了四十天,业务蛮好。当我第一次拿到场方交来扦子时,高兴得在床上翻了十几个肋斗,因为从此我能养家活口,全家的眉头也好松松了。

我是怎样说书的


同行前辈与道士陈子清
我欢喜看京戏和昆曲,因为他们的做功,尤其是亮相的眼风,吐音咬字,手面动作逼真、飘逸,往往能用到自己书里去。我更欢喜认真听前辈评话名家的书,我听过黄兆麟的《三国》,他举止大方,风度潇洒。冯翼飞的《征东》,一声马嘶,三回四转,独步艺坛。王再亮《岳传》,滚瓜烂熟,如倾大海之水,一泻千里。吴均安《隋唐》,眼神咄咄逼人,手面繁而不乱。虞文伯《封神榜》,一声霹雳声震场外,其下颔抖动可谓绝技。张玉书《三国》,创编后段可连演一载。汪云峰《金枪》,手面超群, 《审潘洪》一折,独树一帜。殷剑虹《血滴子》,故事平淡,而能引人入胜,用抖音说表,口技无不逼真。杨莲青《包公》,口齿清脆,京腔极佳,其阴审郭隗,二面面肉能动,并有刮刮之声乃其绝技,十三门半角色无有不精。陈浩然《济公》,小二报酒菜账与报银两钱分毫不差,极为连贯。
顾又良捋雉尾人称活周瑜。汪雄飞涨红脸人称活关公。许继祥之阴噱如嚼檀香橄榄,耐人寻味。范玉山、沈笑梅之阳噱叫人捧腹不止。曹仁安《列国》历史最熟,龚炳南《聊斋》阴气骇人。王如松《水浒》起角色全用昆腔。我尽力吸取各家之长渗入我艺我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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