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日落前告别(8)

七．
高三的最后两百天，她开始走读，和他在同一个站台等不同的车，那时的气氛总是带着莫名的情愫，十点多的站台上，两人默默无言地等待车的到来。
这时候他们还能聊些什么呢？日落之后再说什么都已经太迟了，或许他们应该在日落前就告别，至少能留住余晖下离去的背影，而不是雨夜，透过公交车冰冷的玻璃看到的挥手和微笑。
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呢……
他厌倦了这一切，不再去寻找，对视，和交谈，只是迫不得已地在同一个站台等待不同的车，始终是沉默。他对此感到欣喜，因为这些东西终于不再干扰他的认知了。他满心以为这是情愫消失的征兆，却不知道这不过是爱意无法掩饰的前奏。
【你马上就要忍不住你的爱了。】
朋友信誓旦旦地这么告诉他，他嗤之以鼻。
但朋友是对的。
高考最后一百天，高三失去体育课，吃饭时间和高二错开。
朋友是对的，他快要忍耐不住蚀骨的想念了。

那应该是四月，他实在是记不太清了，总之是下着雨，他们久违地打着一把伞，在满溢的雨声中走到了车站。雨滴在昏黄的灯光下有些模糊，高高的路灯杆底部有生锈的质感。那是和以往不一样的沉默，他们只是听着雨声沙沙的，凉爽的夜晚让人有些困倦。
她靠在他的肩膀上，手十指相扣，睡着了。
他没有什么动作，他也并不知道她是否真正睡着了，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话，这句话在以漫无边际的雨为背景的夜里，在两个人暧昧不明的气氛间流淌着，有些勾人。
【我对我的沉醉感到抱歉，请你……短暂地爱上我，然后再长久地离开我吧。】
他把她的头发一圈一圈绕在自己的中指上，感觉涩涩的，冰冷的空气中弥漫起一种温暖的气息，像是她惯用的洗发水，或者衣服上的皂角香，他被陌生的爱意包围，无处可逃。十指相扣的手收紧，品味着这一刻的触感，她的手过于柔软，握住的感觉很丰富，心里升起一团沸腾的海水，他一点点凑近她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