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国刀行(8)

死在雪里的生灵，魂灵会徘徊在这片雪域，他们记忆里的人事永远停留在生前……先辈的传说里，它们有一日会归入冥门，可为何要频频攻击雪国，他们找不到归宿了吗？
想着想着，反而有些难受起来，找了个借口想溜回房，刚跳下最后一阶木梯，刀客忽然解下腰间的布袋扔过来，正好扔在她怀里：“答应过送你的。”
阿九疑惑地点点头，关上房门，布袋里却是一双小巧的杏色绣花鞋，色泽艳艳，刺入眼中，那是被称作小丫头的年纪才能穿进的尺寸，她猛想起少年十一年前的诺言，鼻子一酸，紧紧地将绣花鞋抱在怀里。
水珠在睫毛上晃悠着，阿九连忙对着铜镜擦擦眼睛，镜中女子容貌清丽，双眸闪烁着泪光，雪国的女子是冰，身上总有种冰封似的气质，却轻易被一双绣花鞋灼化，化作一腔清水。
英雄寞的事被她完美地掩下，雪国子民们有了精神支柱，作战愈发勇猛，在刀客的带领下竟一步步击退了妖鬼，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欣喜之色，将他当作英雄来对待，他却受不了这样的目光，每次都落荒而逃。
来一批，挡下一批，击退一批，这样反复作战的日子仿佛没有尽头。

妖鬼的袭击愈发凶猛，雪国的衣物都是用白鸟的羽毛所织，日夜出战被烟硝冲刷，来不及换洗，久之竟没了可换的羽衣，阿九在战场上举弓对准敌人的时候，看见一片混乱之中刀客的身影，在乱雪烟硝里呐喊着带领族人往前冲，对面是无穷无尽的妖鬼，雪国的子民显得分外渺小。
他的刀斩在妖鬼身上，心里却泛起一阵刺痛，痛得人喘不过气来，他看着它们消散时的眼神，痛苦又绝望，一时恍了神，连其中一只妖鬼逼近都未察觉，羽箭骤然从远方掠过来，穿透凄厉的风雪，将妖鬼击散，阿九正远远在后面举弓，担忧地看着他。
数月出战，将他的气质磨得愈发寡言，好似腰间那一把英雄寞，不声不响，阿九看在眼里，心里也一阵难受，有意无意地减了他出战的次数，装作没听见族人们的抱怨声，在雪国子民眼里，祭司宛若第二个神灵，可她偶尔看着远方的山峦，也会迷茫前路如何。
预言里那最后一战终于渐渐来临，妖鬼们接连冲破防守，一步步逼近了雪国人誓死守护的祭坛，阿九还记着上一任祭司的嘱咐，这天祭坛一旦被打开，雪域将天崩地裂，被淹没在雪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