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国刀行(7)

战场上霎时一片欢呼，阿九和刀客对视一眼，谁也无法先开口将英雄寞的事讲出来，一个族中子弟拿着新弓箭飞奔过来，阿九单手接过，一转身望向刀客，沉声开口：“英雄寞是我们的精神寄托，切莫说出去。”
又一批妖鬼自远方怒吼而来，她眸中泛起冷光，飞快地将羽箭上弓，弦如满月，对准了漆黑妖鬼的头颅，身姿飒飒，刀客只是怔怔望着远近残缺的雪楼，四起的烟硝，仿佛身处大梦中，他还名叫宁朗的时候，这里曾是他的家。
十一年，足矣隔断一场生死。
这场交战一直到月悬才停，以雪国子民击退妖鬼告终，族人们本要开一场宴会，却被刀客很果断地拒绝了，只好作罢，阿九压下了朽刀英雄寞的事，只禀报了大雪山之外的情况。深夜归来的时候，半空中已转为细雪，刀客正坐在雪楼之上望天，这里的房屋都是用雪制成的，终年不化。
阿九搬来长梯子，小心翼翼地爬上檐顶，坐在他身旁。
“宁朗你看，我们赢了。”她思索了一下，诚恳道：“英雄寞的事不是你的错，不要再自责了，就算没有它，我们也能除妖鬼。”

“除妖鬼，除妖鬼，年年都打仗。”他转过头，看着她清澈的眸子，叹了口气：“丫头，你可听过一个传说？死在大雪里的生灵，魂灵会日夜徘徊在大雪山，好像生前一样，慢慢就成了妖鬼。”
阿九点点头，那些亡人为何要进犯雪国，她很早以前就有过猜测，但不确定。
“如果，妖鬼不知道自己是妖鬼呢？”刀客又开口：“他们徘徊在大雪山，和生前一样，算是另一种方式活着吗？”
“这……”阿九答不上来。
“我再问你，如果有一个人，他害死了一百个人，那他是不是坏人？”
“是。”
“还是那个人，如果他又救了一百个人，那他还是不是坏人？”
“这……我不知道。”阿九想了想，“可逝者已逝，救下的人，永远不会再是那些死去的人了。”
刀客却只是一声笑，侧脸有些苍凉。
阿九不明白他的意思，只好静静地守在旁边，寂静的雪夜总能让人想起许多事，她还记得宁朗年少的时候，着实是个风流浪子，凡事不计后果，眼里却闪烁着火焰般赤诚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