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鑫||万疆(8)

没有粮食了，天气渐冷了，未加处理的尸体发出恶臭味，百姓在漫长的黑暗恐惧下被一个个饿死。
马嘉祺将丁程鑫端来的稀粥推远了，心疼的目光从他发白的唇上掠过。
“我和大伙吃一样的，这碗稀粥去分给百姓。”
大伙哪有的吃？也不过就是碗米水。
丁程鑫犹豫了，他想劝马嘉祺把这碗粥喝了，话语又在马嘉祺的目光中停了。他端着碗转身时因饥饿感到了短暂的晕眩，马嘉祺连忙架住了他。
阿奇努的信就是这时被送进来的。
马嘉祺看了许久，把每一个字都嚼烂了看进心里，拳头攥得很紧。燃着的蜡烛滚下了蜡泪，丁程鑫发愣地看向他的将军。
将军的声音都嘶哑了，他的身影被蜡烛印在了墙壁上，丁程鑫在这一瞬间才发现将军好累好累。
“阿程……”马嘉祺唤了他一声，在丁程鑫走过来时抱住了他。力度之大，像是要把他刻到骨子里一样。
马嘉祺的声音很轻，像是被蜡烛吹散了，飘在了半空中。
他说，敌军同意我们的示弱，只不过，是站在高高在上的姿态，施舍般地要我们低头。
敌军用荒唐又极尽侮辱性的要求逼着马嘉祺低头，此外，还要马嘉祺的命。

烛焰摇曳间，丁程鑫看到了风从窗户间溜了进来，马嘉祺傲着的军人的脊骨在这一瞬间被恶犬泼上了污泥。他的将军在这一瞬间沉默地弯下了身，他说他要百姓的安全。
丁程鑫盯着烛焰很久很久，久到眼睛都发涩了，他才问将军，你决定了吗。
在马嘉祺点头的时候，丁程鑫很想说，你能不能别做将军了，能不能回到我身边。
他的马嘉祺很骄傲，但是马嘉祺爱惨了这个世界、爱惨了他的国家。
马嘉祺的吻小心翼翼地落在了丁程鑫的唇边，他的声音含着砂砾，他说，“阿程，给我准备些酒好吗？”
丁程鑫的指尖颤抖了下，但是他懂马嘉祺。马嘉祺可以为了百姓献出这条生命，但是他只跪他的国家，誓死不跪敌军。
这是他将军的傲骨。
丁程鑫准备了酒，那是军营里面仅有的了，他找了很久找到了毒药。解开药包撒下去时他的指尖在抖，毒的疼痛仿佛已经在他的体内流窜，深入骨髓，咬的神经生不如死。
但他知道他为什么而痛。
他准备了两杯酒，都撒下了毒药。
马嘉祺为了百姓去牺牲，是他的大道。丁程鑫心眼很小，只有马嘉祺，他也只愿意为了马嘉祺而离开这个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