哔哔打文 |《祭神》（下）(10)

但白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是怎么回来的？
从祂的凝视之中。
从深渊的边缘。
明明是刚发生过不久的事情，但现在回想起来却缥缈而虚幻，连曾经钻心的疼痛都变得不动声色，这让陈印突然有了自己“回来了”的实感：“我当时脑子快要炸了，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无穷无尽地涌进我的耳朵，我的眼睛，我的大脑。可是我听到你说，‘不要听，不要看，不要思考’。可是我又不能什么都不听、不看、不思考，我没有办法阻止那些东西进入我，进入所有的我，所有时间和空间中的每一个我。所以我决定，只听你的声音，只看向你遮住我双眼的手，只想着关于你的一切。
“然后，我就回来了。
“一切都像退潮一样离开我，除了你还在我身后。
“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回答，因为我其实也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就……够了。”白的声音有点哑，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白朝陈印伸出手，在触碰到陈印的前一刻又放下，回过身继续向站台进发：“这就够了，谢谢你。我们走吧。”
陈印从背后拥抱了白，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我回来了。”

11 黄昏
再次回到临时站台，陈印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明明只过了不到两天，任务完成得也格外顺利——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对不起哈克将军——但陈印竟对这间空荡荡的小小车站生出些许亲切感。接通自律传感器，F415的全息影像出现在眼前。自律传感器会自行脱离车站进入时域内部，在车站终端智能演算的辅助下实时传回整个时域的全息影像，这是所有F类时域临时站台的标配，可以帮助来访者在进入时域之前对时域的基本情况做出预判，有效避免危险。
“祭祀就要开始了。”白说。
白的话音刚落，无数白蚁便从城堡的每一个洞口中涌出，然后直冲天际。
是祭司。
这是陈印第一次看到祭司，白蚁中唯一拥有双翅，可以飞上蓝天的一类。祭司的双翅要比身体长出两三倍，半透明的薄翼轻巧地闪动，细密而精致的纹路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双翅与背部的连接处非常纤细，随后逐渐变宽，末端形成圆润的弧。在双翅的映衬下，祭祀的身体也显得玲珑纤巧，肌肤呈深褐色，同样映出太阳的光亮，在空中舒展飞行，有种异样的神圣感。
祭司们唱起整齐的歌谣——也或许是在吟诵祭词。比以往的窸窣声更加明亮尖利，但却并不刺耳，有着明晰的节奏与韵律，在风声里，在蘑菇的生长中，在每一粒沙中获得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