哔哔打文 |《祭神》（下）(11)

然后大地便苏醒了。
一切都晃动起来，第一道微不足道的裂缝悄无声息地出现，然后以惊人之势迅速扩大，几乎撕裂大半时域，地壳狰狞地张开了血盆大口，带着吞噬一切的贪婪。
“那是鼠妇的进食口。”白说。
进食……
陈印一瞬间汗毛倒竖，他想起了将军对祭司的解释：“献给神明的祭品。”
歌声停止了，陈印再次抬头看向空中的祭司们，他们原本平和的眼神变得热烈而疯狂。
死亡之钟敲响，最后的狂欢来临。
一位祭司突然撞向了旁边的另一位，猛地用力，将她扯到自己身下，然后将自己的生殖器刺入对方的身体，交媾。
所有的祭司都沸腾起来，追逐、冲撞、纠缠，与每一个被捕获的异性交媾，然后用口器拼命撕扯对方的双翅，被扯断翅膀的祭司直直地从空中坠下去，落入等足神之口。
进食。
吞咽。
胜出的那一个再与另一个胜利者重复同样的交欢与屠杀。遮天蔽日的祭司们在空中紧紧拥抱触手可及的身体、在窒息的快感中搏斗，用尽力气将对方推入地狱。残翅与破碎的身躯沾满同类的血与精液，闪着光辉的身体会在坠落的刹那间失去光亮，如同冷却的灰烬跌入神明的食道。

吞咽。
消化。
交媾、厮杀，永不停歇，直到双翅被从血肉之躯上剥离，或者精疲力竭地死去，在化作神明的食物之前，因为同类的冲撞而四分五裂。没有停顿，没有犹疑，就仿佛他们生来注定如此，就仿佛生命的全部意义都凝聚于此刻。
消化。
化作无用的脂煤。
最后的祭司从天幕落下，斜阳没入地平线，晚星渐次亮起，一切都显得过分宁静，陈印才发现自己久久忘了呼吸。
“呕——”陈印吐了，从食物到胆汁。就像是被人用手指搅动脑浆，恶心伴随着强烈的晕眩感冲击着陈印的神经。
白轻轻拍着陈印的背，说：“如果受不了，我们就走吧，不要看下去了。”
“还……还没有结束吗？”陈印勉强抬起头，问。
“本来应该结束了，”白说，“但这一次的祭祀，是不一样的。”
许多事情突然在陈印的脑海中连成了一串，轰然作响，所有的不协调都有了答案：“因为将军？”
白点点头。
“他们……我们，我们必须要这样活着吗？这样……不停地付出代价……成为代价？”眼泪落到手背上，陈印才意识到自己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