哔哔打文 |《祭神》（下）(4)

“可现在的人类呢？才过了三千年而已，就仿佛全然忘记了当初的困兽之斗，欢天喜地地躺进定时毁灭的笼子里，你争我夺那一点儿临死前的虚荣与享受。把小丑当成救世主，把毁灭视同救赎。
“每一个人都是叛徒。
“即使成为叛徒，也不会作为徘徊者死去，依旧可以洋洋自得地活着。因为他们不是共鸣者，因为他们从未有哪怕一刻抬起头看向真正的未来，所以也从未见过祂那双深渊般的眼睛。”
祂那双深渊般的眼睛。
深渊般的眼睛。
如雷的轰鸣突然响起，从天地四方，也从陈印的身体里响起，在每一根血管里，每一个细胞里响起，在万物之中响起。眼前的一切炸裂成碎片，千丝万缕的时光割裂记忆与思维。令人牙酸的咀嚼声在轰鸣中清晰可闻。
祂那双深渊般的眼睛。
“这是……什么？”在最后的光亮里，陈印看到白的脸上从未有过的惊恐，随后跌入了一个怀抱。
白一把将陈印抱进怀里，另一只手覆上他的双眼。
“不要听，不要看，不要思考。”白的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一切都很遥远。

每一粒沙都带来尖锐的疼痛，每一种死亡都试图灌入他的脑海。
进食。研磨。撕扯。坠落。
坠落。
但覆在他眼睛上的手在微微颤抖。
在失去“陈印”这个名字的前一刻，他用后背感受到另一个人的心跳。
在扭曲而空泛仿佛虚构的一切里，颤抖与心跳带回了切实的意义。
祂那双深渊般的眼睛。
“不要听，不要看，不要思考。”白说。
“陈印。”白说。
“回来。”白说。
“陈印，”
“回来！”轰鸣如潮汐从每一寸微末的世界中褪去，碎片被重新粘合成连续的空间，绽开的时间一经收束，便让陈印重新拥有了重量，一切都消失了，一切都回来了。
白的声音在耳边想起，气息扰动着肌肤，有点热，有点痒。陈印听见他说：
“求你……回来。”
“老白……我在这儿。”
“陈印！你在这儿……你在这儿！祂没有夺走你。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是我——”
“白。”陈印握住白还在颤抖的手，“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快给我解释解释，我吓死了，我要好奇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