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键山雏】花火 by 跖诗(4)

在这样模糊的一团白雾里，我却看见雏的影了。她的两只手臂交并在身前，提着一只灰色的公文包，身着的却是艳丽的衣服。电车缓缓停下来，把她留在门扉的正中。
我看清了，她穿着一条葡酒色的长裙，左脚正伸向前面，露出黑色丝袜的一截。我仍在门前正站着。她比我矮不少，所以，门打开时，对这样的身高差，先是流露出一丝惊讶，然后才把头仰起来，头上蝴蝶结摆了一下，看着我。
“你好。”她笑着打招呼。
“嗯。”我把头点点，这样，就算是应了她了。
雏用左手提住包，右手捋了裙子，就在旁边的横杆上微微坐着，然后，把包放在膝头上，右手把身边的扶杆握住，这样，既是在休息，看上去又不失端雅。
她面对着我，像是许久不见的友人，竟同我说话了：“今天去市里玩了？”
“嗯，去看了场电影，看了会儿书。”
“有你的风格哩。”雏说，这叫我惊讶了，因为我原以为我们是不相识的，现在，她却说出这样的话，像是对我了解似的，这叫我心里生出背叛朋友似的愧疚来。
“电影是新上映的那科幻片吗？我的几个同事，还在商量下周要不要过去看。”

我就赶忙说，这只是部常见的商业性片子罢了，并无什么真正有涵养的地方，还推荐她去看同档期的另一部片子，这样，算是暂时把心里的皱抚平了。
“你……是要在这儿一个人的？”
“嗯？”
“为什么不回家？”
“不想回去的。”
“啊，你自小学时起，就一点没变过呢。”
“你呢？”
“公司里是有事的。”她叹了口气，头上的蝴蝶结，也像是萎蔫下去。
“我看，你穿这身……是去参加什么晚会了？”
“不是的。单纯只是买了新衣服，想穿穿看的。”雏把膝上的包拍了拍，“结果啊，一直加班，加班的，根本没机会出去炫耀炫耀，我不甘心呐，索性就在回家前把衣服换上了，这样，新旧交替的时节，多少还是有点漂亮样子的回忆的。”
我的笨脑袋，知道该安慰人，却想不出什么话了，只好陪着笑笑。
新的一站到了，那几个年轻人相互拍拍后背提醒，就拾起包，一起下去，留出一片空位置。我和雏就在那儿坐下，中间隔了些距离，恰好各占着窗的一角。
电车的座椅是横放的，也就是说，要看见窗外的景，就要把头侧过去，这样，我的眼里，夜景总是有雏的影子相衬着。窗外划过一片黑和广告牌色块的交织，就显出一片开阔。此时，电车是在桥上行驶，往下就能看见泛着粼光的河流，对面是繁华的市中心，灯光像砂糖，星星点点，又流淌成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