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阿芙朵嘉(5)

长时间的写作使我的身体疲惫不堪，却在精神上带来了极大的满足。每当我写完一个故事，便如同一头行将就木的老狗一般吐着舌头，可眼睛却像是伊比利亚的灯塔那般明亮，就是在那样的生活里，阿芙朵嘉成为了在办公室值班时间最长的干员之一，也成为了我最好的密友。
但就像世界上所有的朋友们那样，争执在我们的相处过程中同样不少，我告诉她人性的光辉不应该用于凸显出苦难，而她则告诉我现实就是如此，而她不过是将其付诸纸面。有时我们会因为某个词的用法闹起别扭，然后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互相怄气，装作不认识，直到我把新故事偷偷摸摸塞到她手中才算和好，又或者因为某本书里的某段剧情合理与否而争论，有些问题甚至开始涉及到了对我们而言未知的领域，而这样的问题往往又很难得到解答，以至于在往后数十年的生活里都让我和阿芙朵嘉常常为之困扰。

那是一个晴朗的下午，罗德岛的事情不多，而阿芙朵嘉小姐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手里的书本久久没有翻过页，我问她是不是心情不好，而她不作回答，只是用那双粉色的眼眸看着我。
“这个世界上存在永恒的爱吗？”她看着我，然后问道。
而我告诉她我相信有，并且告诉她我曾见过的那些老人，步履蹒跚却相互扶持，直到相继死去，埋葬在同一块墓碑下。
我觉得这样已经足够说服她，但阿芙朵嘉依旧摇了摇头，她告诉我，这样的例子也只能证明爱存在于尚在人世的时候，而不能证明它是永恒的，假若人类有五百年乃至一千年寿命，那么人们是否会在不同的生命阶段爱上不同的人？
我对这种奇怪的说法瞠目结舌，几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最终只能强忍着心中没底的感觉，告诉她：“人类的爱未必有这么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