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守(5)

许向安突然意识到，自己从不知道师哥的老家在哪，只听说师哥的双亲很早就过世，家里现在应该也只剩他师哥一个了。
他们下了列车，然后改乘黄包车，接着又一路步行。林子越走越深，人越来越少。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走进了山林深处，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树木高耸的枝丫，遮天蔽日地交错着。看不见踪迹的昆虫与鸟类发出古怪的叫声。
许向安不禁在心里打鼓，这种地方真的会有人居住吗？
这样的深山老林，放在戏文里，就是孤狐女鬼出没的所在。
想到这里，一言不发地走在身边的青年仿佛平添了一丝鬼魅的气息。
“师哥？”
“嗯？”
“没什么。”
许向安终究还是把疑问吞回了肚子里，管他是人是鬼，师哥就是师哥，大不了死了一起当鬼，长长久久永不分离，想想还挺美。
不过，没再走多久，许向安就看见了小小的村落。
空地上玩耍的孩童看见提着行囊的两个陌生异乡人，先是一愣，随即一屁股窜起来跑回家叫大人。
闻讯而来的几个村民询问了他们的名字和来历，其中一人盯着柏闻看了许久，突然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客气地请他们稍等片刻。

不多时，一个双眼浑浊的老妇在一个人的搀扶下拄着拐杖迎上前，对着柏闻就是一拜，惊得许向安目瞪口呆。
“我的辈分比较高而已。”
柏闻边扶起老人家，边向许向安解释。
两个人就这么在村子住下，过起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恬淡日子。
许向安喜欢做木工，他会鼓捣连村子里的老木匠都没见过的稀奇玩意儿，因此很受孩子们的欢迎。
柏闻则在村子里当起了教书先生，时不时接些代写书信的活计。
“以前在戏班子里的时候，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许向安感慨着一头栽倒在床上，他做了一天的活儿，去山上伐木，帮邻居家的大婶挑水砍柴，吃过饭还陪着村里的孩子玩了好一阵。
坐在书桌前写信的柏闻转头瞟他一眼：“怎么？后悔了？”
闻言，许向安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来：“怎么会！”他走到柏闻身后，将下巴轻轻搁在对方的肩头，“我只是在想，人怎么可以这么幸福，简直像在做梦似的。”
“如果这真的只是一场梦——”
“那我就不醒了。”许向安接过话头，“其实不论梦也好，现实也罢，我都只想陪着师哥，其他什么都不要，只要这么一天天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