殉道者(4)

那你是怎么升级到现在的设备的？男探员继续追问。
哇，只问怎么做从不问为什么。这么心急吗？男人说。
女探员问，那你的担忧是什么？
时刻被监控。探测设备太过于被动，检测到摄像头后，我要观察它的拍摄角度，再精心计算它的死角。做到这些并不容易，你要了解摄像头的型号，镜头的焦距。为了隐藏这些信息，管控部门也是下了很大的心思，每个摄像头都被特殊材料制作的罩子覆盖，同样为了得到这些摄像头的信息，我也有相应的透视设备，但不太安全。男人举起了左手，五根手指在空中灵活地摆动。这是只义手，辐射引起黑色素瘤，切掉了。
女探员迟疑地说道，我不知道这件事对你的影响这么大，对你的遭遇我感到遗憾。
男人说，这种话我听过太多次了，除了恶心没有其他的感觉。而且我也说过，“红脸白脸”这套东西对我不管用。不过看在你这么孜孜不倦的份上，我倒是可以告诉你，其实这件事对我的影响不是最大的，最让我不爽的是，那个罪犯却因为外籍身份躲过了审判，引渡回国后居然无罪释放了。像是耀武扬威一样还把自己的所作所为发在了色情网站上，而这居然不算证据，也无法再次提起诉讼。同样拜大数据所赐，罪犯留下的遗产却成为我生活里的炸弹。网络信息管理科对此也没有办法，因为那个网站是国外公司运营的，他们管不着。

女探员说，规则的存在是为了社会良好运行，不论在那种意识形态下，这都是共识。
你听听你说的话，多傲慢啊。男人说。
所以你的担忧就是这样吗？男探员口气戏谑。
哦，我的天呐！你是真的蠢。
记录里显示在你结束心理治疗半年后，你失业了。之后除了网络上留下的记录之外，现实生活中再无踪迹。直到两年半之前，你接受治疗，才重新在社会中有了身份。而你失业的时候，正是全国开始大规模普及植入式电子身份的时候，因为你过往的经历，加上普及时的一些强硬举措，我猜你一定有生存空间被压缩的感觉。女探员推理道。
是这样的。男人确认了。
选项还是有的，你当时可以选择去死啊。怎么又妥协了？男探员问完，左手的四根手指在桌面上来回敲着，发出喀哒喀哒的声音。和你什么都不在乎的风格不搭啊。
男人的目光从男探员的左手移回到自己的左手。是啊，这是个选项，我认真考虑过。不过最后，我的问题还是迎刃而解了。男人歪头示意男探员手中的证物袋。
这就是你们的交易？他们帮你摆脱监控，你为他们制造炸弹袭击。说到底还是为利益谋害别人的贪生怕死之辈。男探员不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