殉道者(3)

为什么策划爆炸？男探员问。
你说的好像我有得选。
你没得选吗？男探员又反问他。
真的有选项吗？人的平均寿命八十岁，算你长寿，能多活五年。出生于世，继承的基因决定了你的智商，这是下限。家庭环境决定了你的教养与视野，这是上限。世俗的眼光与社会的发展决定了你的道路，这是让你感到愉悦的活动范围。这三样累计在一起，决定了你三分之一的人生。如果你三十岁结婚，那剩下五十五年里伴侣与你携手余生，人生各个阶段里结识不同的朋友与你同行，自你出生之日就注定的血缘关系和你血脉的延续——爱情、友情、亲情，又构成了你人生的三分之一。那剩下的三分之一，就比较沉重了。毕竟你辛苦构建出三分之二的人生，又怎么舍得众叛亲离让一切付诸东流，维护你的成就既是义务也是责任。生活充满苦难不是么？你的道路走到现在，无非是在规划好的线路里选择向左还是向右。男人说。
感谢你的人生感悟分享，但没人感兴趣。回答问题。男探员说。
我以为你们的小本上什么都有呢。
的确是什么都记录下来了，男探员看了看手中的屏幕，显然，你的脑子在四年前被操坏了，听不懂问题是什么。
显然你没聪明到能听懂的地步。

女探员的手越过桌子中线，覆盖住了男人的手。我对你的遭遇感到同情，这种不幸不应该发生。我有注意到你的医疗记录，这段经历对你一定是噩梦吧。
男人默默盯着女探员的手没有说话。
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女探员说。
男人抬起头，你说的话和心理评估系统给出的建议一样。太让人错乱了，你们是真实的人类吗？
机器的话语即便用充满人文关怀的方式来表达也很难令人信服，对于人来说的确很难建立感情连接，我知道的。但不代表这些话不是正确的。我感觉你是一个聪明人，这些话即使不是人工智能告诉你，你心里也明白这些道理。女探员说。
道理听过许多但心里还是有过不去的坎，在心理诊疗人工智能收集或者说监控了那么多数据之后，我以为这会是一个很简单的结论。毕竟人心不受物理世界规则的束缚。顺便一提，你们这套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戏码，有点烂。
女探员收回了手。
男探员看着手里的屏幕说，所以那段时间里你在网络上开始搜索屏蔽设备，然后你就得到了这个？男探员举起手里的证物袋。
怎么可能！这些东西不是我这种底下人能够随便买到的，我能找到的只有探测设备，那个还算好用，但也只好用了一阵子，没有从根本上解决我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