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游（一）(3)

“要事在身，缺席老先生的寿宴实属无奈，我已向老先生发送了一封致歉邮件。”航天员开口打断地面指挥员的话。
“地面指挥员坤，你提出的质疑超出了工作范畴，你越界了。”
乾的声音中透着一丝不属于人类的金属摩擦声，源于他的父亲在创造他时没能找到足够精细、柔韧、耐久且弹性极佳的材料来百分百还原人类的声带，这一点令乾的父亲——潘复城非常苦恼，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因此无法顺利融入人类社会。然而乾心里（即使是人造心脏）却明白父亲是痴心妄想，在他得知自己不是人类的真相之后他就知道：哪怕他拥有与人类一样富有活力的蛋白质结构仿真皮肉，有精细入微的面部表情模拟系统，他也不可能成为人类。父亲尽可能让它看起来外观上与人类无异，为他建立了完善的与生殖系统以便他结婚成家，仿生人与自然人类之间甚至可以模拟房事……如果乾想，他还可以动用父亲留在他体内的基因样本让人类女性怀孕，但乾的过分强大注定他不可能拥有人类的命运——自然人类的寿命至多几百年，乾以合金为身躯，以燃料为血液，他的躯体几近不朽。

肢体、器官可随意拆卸更新，只要神经芯片不损毁，不，连芯片也能替换，应该说他的寿命根本没有上限。
生老病死的自然消亡结局对乾而言是种奢望。
“你真他妈的没有心！”地面指挥员破口大骂。
“地面指挥员坤，注意你的言辞，你现在的言行举止有损你‘天空军师’的名号。”
“以此处为中心的方圆五十公里范围内只有你和我两个人，这里的通讯与外界隔绝，没人能监听到我和你的对话。”
“启明星”计划是个机密，知情人屈指可数，坤的上级特地将他安排在这座最偏僻最古老，也最安全的发射中心，驱散无关人员，切断辖区与外界的通讯，媒体所能从中获取到的消息只有“新人造卫星上天”短短几个字，人们不会知道这是一次载人航天发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