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霞如血(3)

不知从何时开始，从附近的几个村子传出了日本人来了的消息。余村是个小地方，很多村民连日本在哪都不知道，可是他们听说日本人会抢人的粮食，会烧人的房子，甚至会杀人，会折磨人，连小孩都不放过，听说他们会把村民拢在一起，让他们在枪下如麦子一般被收割，听说他们会在丈夫面前凌辱他的妻子，在母亲面前虐杀她的孩子...........村里一时间人心惶惶，他们去问柳生，村里只有他读过书，他懂得最多。

于是他们在柳生脸上看到了前所未有的肃穆和凝重，在他们印象里，柳生是个沉稳宽厚的年轻人，他很稳重，令人安心，但是从未这样严肃过。不久，柳生便收拾些东西离开了村子。他走时谁也没有知会，就像他回来时一样突然。有人见到他走时，和阿霞在村口紧紧地抱在一起，像雕像一般一动不动地站了要一个钟头。他走后，阿霞每天都会站在村口，像雕像一样望着柳生远去的方向，直至日落西山。村里人这才想起来之前都没在意过柳生在城里到底是做什么的，这跟他现在突然离开一定有莫大的关系，几个好事的人——多半是那些喜欢聚在家门口闲聊的大妈，她们跑去阿霞那里打听了，但是从她们回来是的神态来看是碰了钉子，于是人们对于柳生的过往和此行的目的更加好奇了，有人说柳生去打日本人了，也有人说柳生害怕日本人，丢下妻子和爹妈逃难去了。但是每当他们看见驻守在村头的阿霞，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村民们再一次见到柳生时，他是被两个灰衣服的汉子抬回来的，他比走时更加瘦削了，穿着和他们一样灰色的衣服，脚上缠着绑带，戴着灰色的帽子，帽子上有一颗鲜红的星星。他紧闭着双眼，灰扑扑的衣服上沾满了血迹，透过残破单薄的衣服看去，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遍布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