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工智能被更新了(5)

“当你后来回忆起这个相遇时，你会说，啊，我无法想象自己的这一辈子居然会有这么一次相遇。她不了解我的一切，可她却好像是与我失散已久的……另一个自己。请问，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另一个自己吗？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那种可以和你持续不断碰撞精神火花的那种人吗？”
有吗？我不由好奇万分，极度想知道马吉遇到了这样的人了没？那一瞬间，比起隐隐的嫉妒，那种男女朋友之间被第三者插足的嫉妒，我产生的嫉妒是另一种——我嫉妒马吉遇到了这样的人，而我没有，是这种燃烧不止的嫉妒。
结果，马吉的电子记录里写着:“那种经历，那种人，存在在我的某一个记忆犹新的梦境里，我一直都不想醒来。”
我那时居然笑了，原来马吉的孤独还是一样的，一成不变的孤独，她比我更需要这样的人，但结局是，她和我一样得不到。
直到在2185之后被炒作得沸沸扬扬的2785的问世。2785人工智能就是马吉梦里、淋浴间记录里留存的那个女孩。最后，马吉在线订购了2785，她得到2785后的第一晚，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没出来。她似乎忘记了自己之前对我这个男友的体贴入微，她不会再在洗脸台、淋浴间、车子里或者天花板寻找什么，她正大光明、肆无忌惮地在书房和2785厮混。当第二天来临，马吉睁着满是血丝的双眼，冷漠无情地对我说:“田沨，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就为了一个人工智能你要抛弃我吗？”我气急败坏地问。
“你也去买一个2785吧。”她心平气和地建议我。
可我那时却回答:“我一辈子也不会买2785的。”
后来，我买了2185，我当场带走了体格比我还魁梧的2185，我坐在驾驶座，让他坐到副驾。《克拉拉与太阳》的文字还在车窗的斑驳中舞动，等待我继续阅读。但我对2185说:“你帮我删了吧。”
他说:“好的。”
那时我就想，如果我买的是2785，可能他就会说:“我知道这都是你的情绪作祟，我也很懊恼。”
这些话，2185都懂，能彻底看清，不过2185没有这种和我心灵相通的功能，他只是从此一直陪伴着我而已。
4.
我上小学之前，母亲还在我身边，还在这个她不喜欢的世界上苦苦挣扎。她早出晚归，带着胶手套为富人打扫厕所。只要带着手套，全副武装，洁癖重症的她便毫无怨言。
软皮的手套，那双我记忆里她最后的手套，就是她那次拿了奖金后给自己添的。当然，不仅如此，她的那笔奖金，还给我带来了一只说不出品种的小狗。母亲告诉我那是一只漂亮的边境牧羊犬。我告诉了幼儿园班上的同学和老师，老师说，边牧是一种特别聪明的狗，它的智商可以和人类的孩子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