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15)

“陛下，臣献丑了。”张说先三拜玄宗，继而轻轻嗓子，硬顶着口气以听似豪迈的声音诵道：
“花萼楼前雨露新，长安城里太平人。
龙衔火树千灯艳，鸡踏莲花万岁春。
帝宫三五戏春台，行雨流风莫妒来。
西域灯轮千影合，东华金阙万重开。”
随着张说的朗诵，长安的风物景致极速变幻。从清晨高楼前花瓣上的露水，到佳节长安市民摩肩接踵的热闹，百丈高的龙纹烟火在云间迸裂，西域进献的各色花灯将长安的影子映射到天幕上。最终，万缕金光从长安城的千门万户中射出，这座中华最传奇的城市留下了它最辉煌的剪影……
即使知道这一切都是通过科技达到的，我依然感到自己身处于诗人诗中所描绘的长安，情不自禁地随着众人鼓掌。
玄宗微笑着点点头，对于这位昔日陪读，他对张说的水平是有预估的。张说结束朗诵之后，长安城又逐渐恢复了原貌，张说再次三拜玄宗，恭敬地退了下去。

“功底是有的，就是官气太浓。”杜甫摇了摇头。
第二位朗诵的是在长安刚刚崭露头角的年轻人王维。这王维年轻气傲，甩不掉身上才子气，自己抱了把琵琶边弹边唱，颇有后世民谣歌手的样子。但那歌词却是万古难及：
“聊上君兮高楼。
飞甍鳞次兮在下。
俯十二兮通衢。
绿槐参差兮车马。
……”
景随歌变，与张说诗中的壮丽不同，王维眼中的长安更富有朝气，更加年轻。在这里
高楼车马、千里山河，俱包含一种年轻人一展抱负时登高指点、筹画古今的才子气。而王维本身受佛学影响极深，故而结尾又颇有禅意，就像长安城中近百座佛塔的暮鼓晨钟：
“林薄暮兮蝉声远。
时不可兮再得。
君何为兮偃蹇……”
一曲歌罢，万人叫好！即使连同为青年才俊的杜甫也不禁为他喝彩。王维拜别玄宗，潇洒地走回人群，无数少女欢呼着将手中折下的鲜花丢给王维。玄宗笑着摇摇头，似是羡慕，似是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