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梦：雨水沿着路边缓缓流(9)

她的心跳速度就像在学校大考前一样。上楼时，楼下那家人的妈妈正好出门，陆可差点和她撞上。她们很熟悉，陆可平时有空会去帮她照顾孩子，但这次陆可甚至没和她打招呼，只是一路跑上楼。
她合上公寓门，背靠着门喘了一阵气，又到桌边翻找起来。抽出《雨水》的盒子，将芯片插入梦舱，她才感到一阵茫然与困惑。去雨水中找。可是在那里能找到什么？
陆可没有想清这个问题，身体已经躺进了梦舱。还没进入甜梦，她仿佛已经嗅到了潮湿的气味。她也想进入它。在这部她倾注了心血的甜梦上，她本能地感到安全，好像那是现实的一处避难所。
……
你退后一步，踩到了地上的一个空塑料瓶。你差点没站稳，但还是紧紧握着手里的一副梦镜。“你不能用这个！他们在骗你！”你朝面前的长发女人大声喊。她漂浮的目光令你感到恐惧。
她伸手去夺你手中的梦镜，被你挡开。她困惑地看着你，随后又微笑起来，仿佛你只是一个微小的插曲。
“好吧，我和阿黛去试另外一件衣服。舞会马上开始了。”
“阿黛是你的女儿，还饿着肚子在家等你！”你说。
“你在说什么？”她大笑起来，“我没有孩子，那是我姑姑的孩子。阿黛是我的妹妹。”

“……”你双手握着梦镜，准备掰断它，又忽然泄了气。事已至此，弄坏它还有什么意义，她已经否认了一切，拒绝了一切。她不需要任何设备来进入梦，她已经将梦境和现实混淆。梦是真实的。
你不如留着它，还能卖出点价钱。
她就那样微笑地看着你，轻快地走了，消失在建筑阴冷的影子中，仿佛那里有一场鲜花盛开的舞会。
你捏着梦镜快步往前。在下一个街区的转角后，游乐场传来吱嘎吱嘎声，女孩果然坐在那里。你走过潮湿的沙坑，单杠的影子在头顶掠过。女孩戴着屏显眼镜，在秋千上左右摇摆。你在她面前站了一会儿，她摘下眼镜：“现在甜梦电台在播一个儿童片。”
“让我看看。”你随口说。即使你明白自己和她不一样，看不到火星上的加密电台。
“是一个太空冒险故事。他们坐太空车去了很多星球，那里有些外星人。皮肤是金属色的。外星人看到的东西和他们不一样，外星人似乎可以制造出他们心里的景象。（就和易感人群一样，你想）。……有些外星人可以破坏他们的通讯波。（甚至和你很像，你想）。”
“中场休息。他们开始播甜梦的广告。真想试试，那是什么感觉？”
“就像外星人一样。”你说，“心灵景象，之类的。很无聊。”你把“你可不能试”这句话吞了下去，害怕这会引起她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