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梦：雨水沿着路边缓缓流(8)

的确，陆可以为自己身在甜梦中，但她的“以为”却与K的设想不同。她并没有真正醒来，而是在甜梦里把之前的一切当作另一场甜梦。
但这一失败并不是K最在意的。他最疑惑的是，陆可发现了他。他编写的情节被陆可做了更多的展演——有人破坏了首映式，梦影公司撤回首奖是因为抄袭事件。而那个破坏首映式的人，帽子后面还印着K字。
K无法认为这是一个巧合。甜梦侦探有时会作为外来者被梦主发现，甚至被梦主实体化，但陆可绝无可能知道他的代号。
引起他注意的另一个方向是陆可的那部参赛作品，《雨水》。在K的情节干扰下，陆可认为撤回首奖是因为自己的作品被指认抄袭。在失控的甜梦中，情节的走向与梦主的潜意识有关。为什么是抄袭呢？
首映式上播放了一部分《雨水》，但K看不到它的情节。当甜梦侦探处于现实时，没法看到甜梦之中的甜梦。只有进入救援对象的甜梦，他才能看到下一层。
也许，要找到这个甜梦的锁扣，他必须深入陆可的“现实”。
甜梦侦探守则第二条：如非必要，不要进入救援对象的甜梦。
甜梦侦探技术第二条：编写甜梦程序无法推进救援时，可尝试进入救援对象的甜梦，在梦中施加影响。

K开始联系负责人。
“把那份甜梦的地址发给我。对，我准备进入她的甜梦。”
5
经常见到K在各个梦厅出现。
放学后，陆可趴在学校天台的栏杆上，想着论坛上看到的这句话。关于K的猜测很多，可甜梦黑客、梦影公司高层、作者本人……这些都不是陆可能接触到的。只有梦厅，唯有梦厅，是大街小巷遍地都有，人人都能去，人人都迷恋的。从学校天台望下去，校园外的街道灰蒙蒙、空荡荡，有些地方偶有人游荡而过，霓虹招牌奋力穿透灰雾向人们招摇，那就是梦厅，家里没有梦舱的人们可以在那里体验甜梦，代价是把微薄的工资缴给梦厅的老板和收到分成的梦本的作者们。
陆可望着天空的东南方。她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天台栏杆上原本停着一排鸟，此时哗啦啦振翅飞起，飞向遥远的天空。陆可抬头望着它们排成一排的身影，像一只白色的箭头。她滑开手机屏，是一封邮件。
“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去雨水里找。”
陆可的手颤抖起来：邮件落款，K。
跑过一层层螺旋向下的楼梯，跑出学校，陆可赶上最近的一班电车，恍惚地坐在窗边，手里捏着的手机还停留在邮件页面。发件人的邮箱后缀她没见过，邮箱名和邮件落款都是K。这会是一场恶作剧吗？也许是别人扒出了她的邮箱，对她进行的恶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