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梦：雨水沿着路边缓缓流(6)

手中的零件忽然消失了，空气中潮湿的气味也消失。眼前又变成一片黑暗。
陆可的心狂跳起来。她摘下头盔，台上除了主持人，还有一个戴黑色棒球帽、全身黑衣的人，在和主持人说着什么。主持人接过一样东西，插入电脑接口。他脸色变得凝重。
“十分抱歉。由于突发状况，今天的首映式不得不中止。更改的日期随后会通知各位……”
主持人的声音渐渐模糊。身边人们陆续起身，抱怨着，疑惑着，向出口走去。陆可坐在原位，茫然地看着前方。
戴黑色棒球帽的人消失在台上的全息屏后，他的帽子后面印着一个K字。陆可盯着那个字，一直盯着，直到所有人走完了，只剩下主持人和陆可在会场中。
“陆可小姐，接下来法务会和你对接后面的事情。”
主持人的声音在遥远的地方响着。
陆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身陷抄袭事件。
尤其是《雨水》完完全全是她自己制作的，其中的很多场景甚至出自她的精神碎片——那些因为在甜梦中待得太久，大脑无法处理现实和虚幻的分界，因而闭上眼会看到的幻象。
“但你们至少该发给我所谓抄袭了的片段，不然我怎么知道你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也许你们就是在骗人，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原作——”

“为了保护原作者的权益，我们不能给您这部作品。请您理解，我们会向公司申请，看您是否能来公司观看……”
“那么火星呢？”
“因为您已经被取消参赛资格，所以奖项都是无法兑现的哈。但是由于我们评选时的失误，给您造成了麻烦，也会为您提供一定的补偿。详情可以转接自动客服。”
“嘀——”没等陆可操作，电话已经转接到了自动客服。
“你们就是骗子！你们只是为了取消首奖，只是不想让人去火星！”陆可狠狠切断电话。也许原作根本不存在，不然他们为什么不发来？他们只是不想让她去火星，就像他们对其他人的所作所为一样，只是在利用他们……利用他们什么？陆可的思维忽然断裂。她的情绪和她的思维难以衔接。她感到她对梦影公司怀着早已有之的敌意，但却不知为何。
陆可放弃向梦影公司打第三个电话。她躺倒在床上，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贴在窗边的海报：火星上茂盛的花园，一只松鼠盯着她。没错，只要接入甜梦，她就能享受松鼠尾巴蓬松的毛茸茸的触感，也许它还被充足的阳光晒过，所以是暖的。甜梦中的体验非常真实。但，她并没有见过松鼠。事情真的就是那样的吗？如果不去火星，她怎么知道，甜梦里的松鼠就是松鼠？身为一个甜梦制作者，她明白只要调整刺激强度，甜梦中的体验就会呈现出多种变化，也许比现实还要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