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梦：雨水沿着路边缓缓流(4)

“捞她出来就拜托您了。”负责人也起身，“需要什么帮助随时和我们联系。”
K点头。作为编外的私人甜梦侦探，监理会的人来找自己，就说明这是个地下制作的黑梦，没有在正规渠道发行，没有备案信息，无从得知它的情节走向。如果是正规甜梦，有确定的情节和时长，侦探就更容易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可以将情节引导回正轨。这样，情节正确结束，唤醒程序触发，梦主就会醒来。但如果是黑梦，谁也不知道它的情节走向，就没有一个可操作的方向，要么误打误撞让情节正确结束（概率极小），要么让梦主意识到自己身处甜梦中，这样，唤醒程序也会被触发。
这些走向未知的黑梦危险性更高，监理会会把它们外包出去。
“等等，她是易感人群吗？”K问。
“不是。”
“喔。”K点点头。如果是易感人群，事情会更加麻烦。理论上，他们被禁止使用甜梦。他们的脑波极易接收外界的刺激和扰动，不需要梦舱的辅助，仅仅是眼镜、耳机，或者其他简单的虚拟现实设备，都能让他们获得十分真实的梦境体验。对于他们而言，甜梦与真实混淆的阈值更低。普通人只要不是在甜梦里待了太久，一旦离开梦舱，就完全与虚拟刺激断开，会完好无损地回到现实，而易感人群更容易进入梦境，也更难与梦境剥离，不需要多么沉浸的设备、多么长的时间，只需要一点刺激，他们很容易迷失在梦中。如果陆可是易感人群，他必须尽快再尽快地捞她出来，即便这样，也有不小的概率是她醒来后，无法分清现实和梦境。

“要是易感人群，监理会已经采取紧急措施了。”负责人笑了笑，与K告别。
K回到桌前。夕照已经消失，只在窗台植物的叶尖上挂着一点残留的余晖。屏幕显示着甜梦里陆可的情况，她也回到了家，是单间公寓，看上去像是某个公司的宿舍，但看不出是哪一个。公寓阳台上同样有夕阳的光漫入，但没有火星上这么灿烂，而是黯淡的。她坐在床边，望着阳台上一小片暗橙色的光。
K将梦卡插入转接器，打开辅助编程软件。负责人给他的梦卡上印着一只胖胖的鸟，是甜梦监理会的标志。用这种芯片，他可以连接入救援对象的甜梦。接下来，他的任务是探查这个甜梦的锁扣——侦探们如此称呼破解梦的关键。那可能是一件物品、一个人、一种观念，通常就是梦主陷入梦的原因。
他的电脑已经连接上陆可的梦舱，他可以实时编写这个甜梦的情节。
甜梦侦探技术第一条：设计情节，让梦主陷入侦探的情节中。通过甜梦的走向来探查锁扣。
3
陆可被领进前排的座位。签了协议后的第四天，《雨水》的首映式在梦影大厦举行。人们会戴着沉浸式头盔体验她的甜梦。
主席台上，主办方、受邀嘉宾一个个上去讲话，观众们在下面鼓掌。他们的外表光鲜亮丽，甚至让陆可觉得和地球有一丝不协调。不过，梦影本来就属于火星，这里像是火星的一块飞地。她攥着拳，手心有些出汗。将来，她会成为他们的一员吗？